縱然有天大的火氣，此刻也全然被壓製了下去，衛辭年又看了她兩眼，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跟前，“阿染？”
阿染稍稍睜開了眼睛，氣若遊絲一般，“……大律師……”
“是不是很難受？”衛辭年輕聲問她。
阿染若有似無地眨了下眼睛。
“我帶你回去。”衛辭年對她點了點頭，隨即轉頭看向紀斐亦，“我先帶她回去，可以嗎？”
“有需要的話，我打電話通知你，你再帶她來警局好了。”紀斐亦也點了下頭，心內不無澀意。
“多謝。”衛辭年對她點頭道謝，隨即抱起阿染朝外走去。
雖然感覺還是大腦昏昏的，但是此刻的神誌較之前已有不同，阿染低聲開口：“對不起……”
“回家再說。”衛辭年把她放進車子內，隨即自己也上了車子，一打方向盤，車子便朝他住的方向行去。
原本倒是很想責怪她，但是此刻看她這副模樣，衛辭年也不想過多苛責，隻是沉默地開著車子。
一路上阿染昏昏沉沉，隻想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碰那見鬼的搖頭丸，原本桑先生在的時候，因為有他看著，所以其實她根本沒有見過那東西的機會，沒想到這次居然一下子吃了那麼多，她記得醫生幫她洗胃的時候還說若是一下子吃多了是會致命的，這麼一想，現在才覺得出了一身冷汗。
隻是這次，大律師隻怕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勉強去看衛辭年，卻發現他緊緊抿著唇，看不出來心裏在想些什麼。
阿染一顆心忍不住提了起來。
不多時便已到家，衛辭年下車後幫她開了車門，“現在能自己走路嗎？”
阿染勉強動了一下，最後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衛辭年無奈，隻好抱起她開門回屋，隨即將她送進自己的房間，“你先休息一下吧。”
說著話，便幫她拉了被子蓋在身上，“精神恢複之後，若是餓了，就告訴我。”
他說完話就要起身離開，不經意間一看，頓時慌了手腳，“你哭什麼？”
阿染果然在哭。
她側身躺在床上，維持著他剛才放她下來時的造型，腿蜷起來，又是之前那小小的一團，但是眼淚卻仿佛不受控製似的朝外流。
衛辭年歎了口氣，拉了她房間內的椅子過來，坐在她麵前，“為什麼哭？”
她卻隻是搖頭，後來好不容易開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衛辭年看了看她，“你不要想這麼多，我會處理的。”
被他這麼一說，阿染眨了一下被眼淚濡濕的長睫，聲音裏帶了一絲鼻音：“你不生我氣？”
“那你告訴我，那東西，是你的，還是別人的？”衛辭年問她。
“別人的。”
“那就好了。”衛辭年對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神色無比溫柔，“既然如此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說。”
阿染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原本以為衛辭年必然生氣，畢竟她這次這麼做，是連桑先生在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大膽和胡來，但是他居然沒有冷冰冰地說教於她——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為何覺得莫名委屈，也不知道為何會覺得衛辭年溫柔得幾乎不可思議，她忍不住動了一下，衛辭年傾身給她拉了一下薄被，“好好休息……”
話未說完，她卻突然攬住他，仿佛找到溫暖的小動物，再也不想動。
“阿染？”衛辭年疑惑地輕聲詢問。
阿染卻沒動，攬在他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仿佛隻有如此，才可以化去她心中無限的委屈似的。
衛辭年遲疑了片刻，最終伸出一隻手輕拍她的後背，低聲跟她說話：“好了，沒事了，不要緊的。”
聲音細碎落在她耳中，阿染在他胸前蹭了一下，“大律師……”
“什麼事？”
“你會一直看著我的吧？不論我做了什麼，都不會放棄？”
“嗯。”
“那麼我還是會惹你生氣的。”
“那你盡量不要惹我生氣。”
“如果我做不到呢？”阿染悶悶開口。
“那麼我盡量不生氣好了。”衛辭年說完這句話，略有些無奈地看了看依舊悶在他懷中的阿染。
她似乎……真的有些依賴他了。
不論這樣是好還是壞，他也隻能接受了。
誠如他所允諾的，他會一直看著她，而不會放任她再去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如今，不僅僅是為了桑先生的囑咐，事實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發現，其實自己已經開始不放心她了。
至於這樣是好是壞，他也不能確定。
但是，就這樣吧。
在家待了兩天，阿染覺得身體無礙之後，就被衛辭年送去警局協助調查，其實也沒有問什麼問題，隻問了問那搖頭丸是誰給的，阿染立即報上水獺的大名，樂得看他被警察備案。
出了警局後，衛辭年帶她去買了支手機，“免得我以後再找你的時候，不知道你去了哪裏。”
“你千萬別給我二十四小時奪命連環CALL，那樣的話，我肯定會瘋掉的。”阿染抓著手機喜笑顏開。
“都知道開玩笑了，看來休息得不錯，”衛辭年點頭，“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回學校了。”
“不要啊——”阿染頓時垮下了臉。
但是即便如此，卻還是被衛辭年送到了學校。
隻是人雖然在學校，想到那天到底沒從水獺那裏問出個所以然來，又害得自己進醫院洗胃，阿染委實不甘心，若不是怕衛辭年生氣，她立即便要衝去找水獺算賬。
隻是此刻，惹她生氣的不是水獺，而是班長韓琛。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口認定她在家“休息”這兩天，是跟那天來學校找她的那三個水獺的跟班有關——
他還真會想。
不過，雖然他想的沒錯，但是她沒必要把這種事情跟他解釋清楚。
學校大門口。
阿染正準備攔車去嘉元律師事務所。
“我說，你是不是很閑？”已到放學時間，她要去找衛辭年，這個韓琛沒必要這麼繼續跟下去吧？
韓琛擔憂無比，“阿染，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人？”
“關你什麼事？”阿染不耐煩地皺眉，繼續攔車。
“我送你回去。”韓琛想了想，自告奮勇地走前一步。
“我想，我還不至於不認識我回家的路。”阿染不無嘲弄，突然轉身看著他，一臉壞壞的笑容，“怎麼，你擔心我？”
韓琛點了點頭。
“那麼……”阿染突然勾住他的手臂，不懷好意地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韓琛頓時麵紅耳赤，嘴張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染卻又一笑，隨即冷冷抽開自己的手，一指點在他胸前，“乖學生，你趁早離我遠點！”
韓琛尷尬了半天終於找回自己的舌頭，“我隻是擔心你而已……”
“太多餘了，不必！”阿染隨便揮了揮手，正好有輛出租車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放客人下來，她立即便要衝過去，哪裏想到斜刺裏突然衝出一輛黑色房車，“刷”地停在她麵前，差一點便要撞到她。
阿染頓時大怒，“這裏是停車的地方嗎？”
韓琛怕她受傷，也衝了過來，誰知道那輛房車的車門突然被人拉開，隨即跳下來幾個男人，不由分數便將她抓上了車。
韓琛大驚，“你們是幹什麼的，快點放人，不然我要報警了！”
那幾個男人對視了一眼，二話不說，一拳過去，韓琛頓時暈倒在地，被他們同樣抓起塞進了車內，隨即開了車就走。
“你們到底是誰！”阿染被抓她的男人鉗製得無法動彈，隻好恨恨開口。
駕駛副座上突然傳來嘿嘿的笑聲，隨即一個人頭探了過來，“看起來，你還挺活蹦亂跳的嘛。”
“水獺！”阿染吃驚無比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沒錯，就是我！”水獺陰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