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九章 陰險手段(2 / 3)

當魏聚塵趕到魏夫人的臥室時,隻見柳結濃跪坐在地,兩手緊握著一把水果刀,刀尖上刺目的鮮血在她白色睡裙上染出一朵豔麗的花。

魏夫人捂著肚子,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聲音透著失控的驚懼。

一看到魏聚塵,魏夫人立刻撲過去,抖著手指向柳結濃,“聚塵,她要殺我,她竟然要殺我!”

魏聚塵臉色陰鬱,眼神複雜地望向垂頭不語的柳結濃,一把抱起母親,衝著門外聞聲趕來的傭人吼:“都愣著幹什麼,快去備車,馬上送醫院。潔瑩,張媽,幫我看住柳結濃,別讓她跑了,我回來再收拾她。”

當嘈雜的聲音漸漸隱退,柳結濃仍跪坐在地,無論是潔瑩還是張媽來喚,她都不予理會。

最後,潔瑩朝張媽招招手,柔聲道:“張媽,你下去忙吧,她這樣子,由我一人看著就好。”

張媽歎了口氣:“也好。不知道夫人傷得怎麼樣了。我下樓給她熬點湯,一會給她送去。柳小姐,唉,多好的姑娘啊,怎麼突然間就瘋了呢?

待張媽惋惜地離開,費潔瑩輕輕坐上柳結濃身邊的躺椅。

“柳小姐?柳結濃?阿濃?小濃?濃濃?”

又連喚數聲未得到回應後,費潔瑩嘴角逸出一絲冷笑。

她抬起冰涼的手指,輕柔地劃過柳結濃的臉頰,聲音一如既往的柔軟,可聽在耳中竟讓人後脊梁竄起一股陰寒。

“是啊,多好的姑娘啊,怎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呢,真是好可惜呢。可是,怎麼辦才好呢,誰讓你眼光這麼好,你挑誰不好,為何要挑中我想要的男人。嗬嗬,他可是我生死不離的男人呢,你說,我要是給了你,那我該怎麼活下去呢。你會體諒我的,對不對?但是,你到底有什麼好呢?論豔麗,你比不上曾無豔;論純情,你不是我的對手;論家世,你無父無母;論才能,你連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都不知曉。你到底有什麼好呢?你有的,我也有,你沒有的,我還有,可是,他為何偏偏就鍾情於你呢?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嗬嗬,瞧我,我都忘了,你現在神誌混亂,哪裏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唉,真是好可惜哦!”

柳結濃任她揉捏她的臉,呆滯得宛若蠟人。

“柳小姐,你怎麼這麼笨,怎麼連殺人都不會呢。古人雲,殺雞焉用牛刀,可你殺人也不能用水果刀啊。我特意幫你挑了把好刀,你怎麼不拿呢?你真是辜負了我的一片好意。嗬嗬,就你這笨笨的樣子,怎麼就能俘虜他呢?等他回來,你該怎麼辦才好?”

費潔瑩勾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中的空洞,輕笑出聲。

“我還是覺得,這個樣子的你才是最美麗的你。在他回來之前,你就好好睡一覺吧。也許,這是你最後一個安穩覺呢,乖,睡吧。”

隨著她“睡吧睡吧”的柔緩重複聲,柳結濃軟軟倒向地毯,身體慢慢蜷成蝦米狀,進入深睡狀態。

“真乖。”費潔瑩拍拍她的臉,從床上扯下薄被,蓋住她和自己,然後歪在躺椅上,輕輕哼起了歌。

魏聚塵回來時,柳結濃仍躺在地毯上。穿著白色睡裙的她就像一隻被遺棄的流浪貓,裙上的血已幹涸皺縮成了陰暗的紅。即使睡著了,她的雙手仍緊握著水果刀,魏聚塵掰了好一會兒才掰開她的十指將刀取了出來。

“魏大哥,伯母還好嗎?張媽熬好了湯,我一會兒就送過去。柳小姐精神不穩定,我想,你最好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

“謝謝你,潔瑩。沒有你,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那,我去醫院了。”

“好。我母親就有勞你照顧了。”

目送費潔瑩離開後,魏聚塵輕輕抱起柳結濃,出了魏宅。

荷香隨坐臥,湖色映晨昏。

遠岸誰家柳,孤煙何處村。

徜徉在自然風光裏,日子如清水般滑過,每一天都似同一天,每一天又似很多年。

柳結濃將腳浸在荷水裏,半個身子仰躺在棧橋上,懶得仿佛骨頭全都散了架。

鋪在她周圍的是一層層的菱角葉,落在她衣上的是一枚枚的菱角殼,風起時,頭頂的遮陽傘呼啦啦響,身上的菱角殼被吹得骨碌碌跑。

“嗯,知道啦,你最近真的好嗦。”

她微微噘著嘴,輕聲抱怨著,嘴角抑不住微笑的弧度。

“我才沒有。我在屋裏呆著。風?哪裏有風,你聽錯了,騙你是小狗。”

說著說著,她就開始情不自禁地撒嬌。雖然明知這不是她平日的風格,她卻想縱容自己沉溺其中。

“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哦。這麼快?好吧,你先掛。”

五天沒有見麵,思念已漫長得好似五千年。

聽到那邊沒了聲音,她才慢吞吞地抬起腕,將翠綠玉鐲對著光,把鐲上凸出的一塊小指蓋大小的銀色芯片撥進鐲裏。

愣了一會兒之後,她枕著雙臂,看天上流雲,想天邊那個人。

細碎的腳步聲慢慢從荷塘外進來,停在不遠處。

“太太,要下雨了,請回屋吧。”

柳結濃漫應一聲,把腳從水中提起來甩一甩,這才撐起手肘坐起來。

天的盡頭,烏雲滾滾,一道兩道閃電撕裂了天幕,風從幕縫裏洶湧而來,轉眼就席卷了人間。

柳結濃玩心大起,追逐著風,和雨點賽跑,一路笑著奔回了主屋。

待看到主屋屋簷下的那個人,她的笑掛在嘴角似忘了如何進退。

“柳小姐,看到你這麼開心,我真替你高興。”費潔瑩目光柔軟,語氣溫暖。

柳結濃放鬆嘴角,露出一個同樣溫暖的微笑,“在這麼惡劣的天氣遠道來做客,恐怕隻有費小姐有此雅興了,請進。”

“多謝。”費潔瑩接過熱茶捧在手心,似在思索如何開口。

“別客氣,在這裏,你呆的時間比我長,請隨意。”柳結濃不急不躁地應對,且看她下文如何分解。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請柳小姐離開塵。”

當看到茶幾上推過來的支票上赫然寫著“五百萬”,柳結濃不禁啞然失笑。

這些人就是這麼缺少新意,讓人不知不覺產生倦意。

“你嫌少?”費潔瑩怯怯地問。

“是,太少了。”柳結濃以手支著下巴,笑著搖頭。而後,她從茶幾下層抽出一隻鐵皮盒,打開來,裏麵現出一摞支票。她噙著笑,像發牌一樣把一張張支票排列在費潔瑩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