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3 / 3)

“你是說……那個女人?”歧遠瞪大眼,怎麼也想不起那個女人的模樣。是了,那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抬頭看過他,他又怎會看清她是何模樣。

“就是她。”

歧遠微眯起了眼,看著書桌後那個似乎正在悉心研究著什麼的男人,“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嗎?為什麼本王非要見上一見?”

楚送月看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特別,我其實並不想你見她,隻是想她見見你。”

“這樣,難道……”歧遠似乎明白過來,“難道那女人暗中傾慕於本王,這才托你出此下策?”

楚送月麵皮微微抽動幾下,決定不理會,“過來看看這張畫像。”

“好啊。”歧遠站起來,踱步過去,仔細瞧了瞧之後,“不錯啊,比起你之前的畫進步了很多,你最近養了烏龜嗎?”

“烏龜?”他雲淡風輕地反問著。

“不是嗎?你瞧這形狀和眉眼,都畫得很神似啊。”歧遠不覺有異地開口,直到說完很久都沒聽到回答,這才回頭看楚送月,正迎上他帶著深思的目光,依稀仿佛臉色有點鐵青,“啊,那個……我說錯了嗎?”

“沒,”他淡淡一笑,“我第一次發現你長得還挺像烏龜的。”

啊?關他什麼事?歧遠一臉茫然的表情,而楚送月則望著那張畫像,那寡婦不會也以為這個是烏龜吧?他這樣想,嘴角不自覺地彎出笑意。

“那個……你的表情好像在想情人一般。”歧遠銳利地指出。

楚送月勉強丟給他一個“就是這樣沒錯”的眼神,然後眉一沉,“進來吧!”

歧遠還在怔愣的時候,書房門被推開,“爺,我找到那個人了!”蓬歌顯然是一路飛奔過來的,仍舊扶著門框喘息。

“在哪裏?”楚送月麵露喜色,扔下手裏的畫就走過來。

“在……在前廳……”唔唔,好累。

“辛苦你了!”楚送月一陣風一般地掠出去,臨走前不忘拍拍蓬歌的肩。

歧遠納悶地看著這一切,最近……楚送月變得神秘了啊。“蓬歌,你家莊主讓你去找誰?”

“啊?四王爺?”蓬歌連忙行禮,歧遠擺擺手不在意,“我家爺讓我去找一個道士。”

“找道士?”幹嗎?五行莊鬧鬼嗎?

“是,”蓬歌小心翼翼地為他解惑,“爺要找的那個道士,是三年前為……為莊裏一個寡婦招魂回來的那個。”

“寡婦?”難道……是剛才那個女人?

歧遠張大嘴,楚送月怎麼會對個寡婦感興趣了?嗯……他嘴角現出有趣的微笑,聯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有趣有趣,難怪楚送月連見著豔雕都不見有反應啊。

想起豔雕,四王爺歧遠的眉眼一沉,不等蓬歌再說什麼,徑直朝前廳的方向去了。

“參……參見莊主。”一貫在市井以道士身份混吃騙喝的馮半指戰戰兢兢地說著,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被請到五行莊來,還蒙莊主親自召見。

這莊主,可是三年前獨闖了第一邪教火焰門並且還活著回來的絕世高手啊,而且,還和眼下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四王爺關係匪淺。

馮半指開始暗自反省自己最近有沒有做下什麼作奸犯科的事。

“你就是那個三年前替顧家那個傻女人招魂的道士?”楚送月微眯著眸子,淡淡地問道。

“啊?”馮半指著實愣了下,“顧家?啊,莊主是指顧俊人大夫家的傻童養媳?”

童養媳?真是個不算美妙的稱呼。楚送月端坐在上方,隻手執茶杯,並不答話。

馮半指小心地抬眼瞄了下,嗯,不說就當是默認了?“的確是小的去作的法沒錯。”問這個,可是有新的生意要上門了?難道楚莊主也需要替人招魂了嗎?“不是我說的,那時候那寡婦都斷氣三天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但小的也算是學了些本事,硬生生地將人從閻羅王手指縫裏搶了回來。”

“你如何搶回來的?”楚送月忽然出聲問。

“這個……”馮半指一時語結,其實當時的情況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反正顧林氏找上他,有銀子騙……呃,不,收取的事,怎麼可能不做?他自然去了,反正那寡婦也落氣三天了,救不回來也是正常的。倒是給他好運,居然救了回來。那傻媳婦睜眼的一刹那,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天機不可泄露。”

哈哈,反正自己說不清楚的事,這句話來對付總是沒錯的。

“天機?”顯然楚送月不吃他這套,徑直從袖袋裏拿了幾張銀票出來,手腕輕輕一抖,輕飄飄的銀票竟像飛刀一般地直直朝馮半指飛去,落在他麵前,砸出“啪”的聲音,“你倒是將天機說來聽聽?”

那雲淡風輕的口吻仿佛毫不在意,甚至從頭到尾,連正眼都沒瞧馮半指。

馮半指眼裏露出貪婪的光,但手伸到半途,又頹然地縮了回來,這莊主可不是像顧林氏那麼好騙。什麼錢拿得什麼錢拿不得,他還是有分寸的,“不敢欺瞞莊主,其實小的當時也不知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作法也沒一次成功,就那次那麼巧,將人救活了。”

“巧?”楚送月放下了茶杯,這才撇了他一眼,桃花眸裏波瀾不興,“如何個巧法?聽說那寡婦醒來之後倒變得聰明了?”

“這……倒是。”馮半指皺眉,努力回憶著那日的情況,實在是刻骨銘心,因為平生頭一次將魂給招了回來,他並沒什麼喜悅,倒是嚇得差點連滾帶爬地跑出顧家,“那傻媳婦醒來那刻其實還是傻著的,隻問自己怎麼會在那裏,後來還拉住顧家老太婆,問她是不是也是鬼。”

“那媳婦,沒再說什麼?”衣袖下的手,悄悄地握緊。

“嗯?”馮半指仔細地回想,“好像沒有了吧……呀!”

“什麼?”

“我要離開那時,那傻媳婦忽然說著好像誰被打傷,對,她說的是一個男子的名字,叫什麼頌爺的,是了是了,她說那個頌爺好像被人打傷,不知道救活沒有。”

“就這樣?”

馮半指點頭,“就這樣了。”

楚送月揮了揮手,“桌上的銀票是你的,拿著走吧!”

“啊?”就這樣?就問這樣一通話?不需要他再開壇作法了?馮半指瞧著楚送月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嘴角甚至還浮起了微笑,唯恐夜長夢多,連忙抓過了銀票,連謝字都不敢說,退出了前廳。

就是了,楚送月嘴角笑意更深,頌爺,送月。

寡婦三年前就認識他了吧?

抑或,他們認識的時間比這更長?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

在楚送月沉思之際,“咻”的一聲,一把飛刀突然從窗外飛入,來人輕功內力都似極佳,楚送月才抬眸,就已經感覺到那人在三丈開外了。

他眸色微沉,長袖一卷,將飛刀帶了過來。釘在刀上的紙條,隻寫著:豔雕盼君能於今夜子時上船一敘。

豔雕?

“伏叔?”楚送月叫道,不見大聲,然聲音卻綿綿密密地傳了開去。

“是,莊主?”望伏很快出現在門口。

“那個寡婦現在哪裏?”楚送月問道。

望伏一言不發地走開,過了片刻回來,“回莊主,莊裏上下都看過,不見人。”

該死的,果然是百密一疏。楚送月捏緊那張紙條,麵色凝重,後不知想到什麼,又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