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2 / 3)

禾葉見他不答,更要刨根問底:“為什麼?說來聽聽。”

端木看她的樣子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味,“不喜歡。”見禾葉不解又加上一句,“太大,太安靜了。”

禾葉一愣,他不喜歡安靜嗎?“你害怕一個人在房裏?”試探著問,難道是怕鬼?

想一想,不喜歡一個人在太安靜的房間裏,那種感覺近乎害怕,於是點頭,卻引來禾葉大笑,“你真的怕鬼啊!”

他一愣隨即搖頭,“我不怕鬼!”咬了咬唇,低聲道,“隻是不喜歡太安靜了。”太安靜了隻會讓他覺得冷,一種來自心底即使在仲夏也存在的冷。

禾葉漸漸收住笑,不喜歡安靜啊……

禾葉難得起了個大早,手中拿著從端木那裏討來的地圖,開始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走了沒多遠就見端木迎麵過來,“你起得很早啊!”

“嗯,你要去哪?”看到禾葉,端木竟然笑了,隻是麵具下勾起的嘴角,禾葉是看不到的。

“去後麵的院子逛逛。”前麵的景色都看遍了。

“噢。”他說完走到她旁邊。

這是要陪她嗎?“你今天不用做事啦?不忙嗎?”

“有事。”簡潔利落。

“那你還……”

“但你會迷路。”

“我不會,我有地圖。”她揚了揚手裏的紙,被戳到痛處急忙反駁。

“行棣說你會。”

“你……隨你。”她翻翻白眼,宮老大的話那麼有用?

走啊走啊走啊走,她已經腳酸了,忘了初衷一味抱怨:沒事建這麼大幹嗎?

終於來到一個花園,其實每個院落都有園子,不過這個花園特別大,將最大的湖涵括其中。走過曲曲折折的橋麵,站在湖心亭,便像見到救星似的,禾葉一屁股坐到凳上。覺得有力氣說話了,便問:“你家到底有多大?走得人都累死了!”

“不到千畝吧,不過那座山也是端木家的。”是很大,不過,他卻有種府邸正在變小的感覺,要不怎麼總能聽見禾葉的笑聲!

嗯,好現象,會主動說明了!不知他現在所想,禾葉徑自得意,這可是她“調教”的成果。

“那皇帝為何賜你家這座宅院?”她一直很好奇。

“因為端木府在前朝末年曾對現今皇家有過大筆資助。開國後,皇帝為表感激給端木家封爵又賜了宅院。”

哦,那不就是紅頂商人?怪不得他可以著紫袍(唐五品以上才可著紫),原來是有爵位的。“這麼大的宅院就你一位當家和那些仆人?”

“嗯。”

“真是浪費,有那麼多屋子都是空的。幹嗎賜你們這麼大的院落!”她一路走來除了端木的主院,其他院落幾乎都沒有人住。

“以前不是空的,有族人住的。”他說著轉過頭。

以前?族人?來了這些日子沒見到其他姓端木的人,“那現在那些族人呢?”

“不在了。”語氣輕輕,聽不出什麼情緒。

啊?不在了?死了?不可能吧。那麼多人怎麼可能都死光啊!奇怪!本想再問清楚,卻見那木頭已背過身去,看樣子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這些日子發現這人一旦不願說了,就會轉過頭或幹脆轉過身子。

“端木,我問你一句話。”

“什麼?”

“府中對下人很嚴嗎?不然,他們怎麼在主子麵前都不笑?”其實她早了解到並非如此,問他隻是想聽他說話,滿足自己的戀聲癖好。

“我……我不知道。”聲音低低的,夾雜著一些不安。

“你這個做主子的會不知道?不會是你的原因吧?”禾葉笑著說。

“我……我……不知道,我的原因,應該是吧,畢竟我不同……”大家不喜歡他,怎麼會在他麵前笑啊!

禾葉看著他,他怎麼了,聲音跟平常大不一樣,蹙了蹙眉頭,放鬆語氣,“端木,你多大了?”

“我不知……嗯?”以為聽錯了,抬頭,卻瞧見禾葉彎彎的嘴角,不自覺答道:“二十有四了。”

二十四?看不出,還以為比自己要小,總會有種錯覺,好像他是個要人疼的小孩子,原來卻和行央一般大小。雖年紀差不多,卻一人擔著偌大家業,想來在生意場上是有些手段的人,隻是為什麼有時會顯得很無措……禾葉正想著,忽聽有人含笑叫了聲:“端木!”扭頭一看,不覺呆掉。

來人一身青衣,一雙丹鳳眼滿是笑意,唇角微往上挑,整個人溫和得像三月陽光,哇!美男子!絕對的美人!

“緒之,”端木迎起身,“你怎麼……”

“我來提醒你,今兒,是靖之的生辰,你若忘了,他可不饒你。今晚來無射府一聚。”被喚作緒之的男子聲音很有質感,亦是輕輕的,卻不同於端木,像是天邊的雲,“對了,這位是行棣的小表弟?畢禾葉是嗎?”

“幸會。在下畢禾葉,禾苗的葉。”禾葉拱手道。

“在下雲緒之,幸會。”那男子笑著任她打量,亦打量她,“畢小兄弟,晚上請賞臉一道去敝府為舍弟慶生吧。今晚不請外人,就咱三府的人小聚,屆時行棣他們也會到。”說完又“飄”走了。

“哎,真是好俊的人,長相沒得說,聲音也那麼好聽,氣質更是絕品!”禾葉眼睛仍粘在遠去的背影上,頭也不回地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端木恍惚又想起與緒之初見的場景……半晌回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切,小氣鬼,禾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端木隻是扭過頭,不想說。以禾葉的脾氣一定會問到底的,對那件事他並沒有後悔,但若說了,會不會被討厭?他有些怕,不想讓禾葉知道他的狠硬的手段,不想被他討厭!

背著他的禾葉,上下打量他,這人真是奇怪,好似有很多秘密,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暗澀!

一天下來,幾乎整個院落都踏上了自己的腳印,禾葉心滿意足,稍稍休息,便與端木去了無射府。

在車上,她又開始問無射府的事。揚州第二大商賈——無射府竟由六個無絲毫血緣關係的人組成,已夠讓她吃驚,不過更讓她吃驚的是,這木頭正滔滔不絕地說著那六兄弟的事,沒錯,“滔滔不絕”,而且聲音中有著愉悅。忽的,她的心也愉悅起來,那六個人是有如何的魅力,讓他如此反常。

由人領著進入無射府,無射府不像端木府那麼宏偉,亦不同於宮府的古樸。雖也有小橋流水,奇山怪石,卻簡單很多,有著說不出的親切。

離著聚會的涼亭還有一段距離就聽到行央的聲音:“端木!禾葉!”緊接而來的是飛撲過來的人影。

禾葉眼一花,人已挪到一旁。還好還好,沒被砸死,禾葉拍著胸脯,不過自己好像沒動啊,納悶地看了看端木,應該不會吧。人影又撲過來,不過對象卻不是她。

“端木,我想死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啊?”行央雙手攬住端木,甚是親密。

惡,禾葉決定徹底唾棄行央,什麼老掉牙的台詞。

端木就那麼讓他摟著,也不掙紮,隻是輕輕回道:“沒有。”聲音中隱隱有著玩笑的痕跡。

禾葉正準備繼續看戲,身後卻有人出來了,“行央,你換出新的好不好。”回頭卻發現自己不認識。還好雲緒之等人也過來,一一為她引薦。

半晌,禾葉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雲緒之,你專找長相好的結為兄弟嗎?”要不然,怎麼可愛的、清秀的、英氣的、俊朗的全在他雲大美人的兄弟之列。

大家均是一愣,雲緒之笑道:“怎麼會,長得好的,雲某也未必願與其結為兄弟。”

禾葉也笑,“是呢,禾葉唐突了。在下隻是驚訝你的幾位兄弟長得實在好看。”

坐下後,禾葉問:“你們三家算是商場上的敵手吧,怎麼會成為朋友呢?而且還不是一般生意上的朋友。”她看得出,這三府的關係是真的很要好。

“我們無射府與他們兩府算是不打不相識吧,而端木與宮府本是世交。”緒之含笑應她。

“你與端木是怎麼認識的?”禾葉實是想不出端木與雲緒之較量的樣子。感覺上,雲緒之決不是簡單的人,而那木頭卻單純很多,應該不是雲美人的對手。

“這個說來話長……”雲緒之笑著拿起酒杯,似是要為她解惑。

“緒之!”端木沉聲。

“好好,我不會說的,”緒之依舊淺笑,看了端木一眼,“等你願說時自己再對他說吧。”

有秘密,禾葉心想,啥時候一定要問那木頭。

“喂,你們別再發愣,趕緊吃飯。今天是我的生辰,老王叔親自下廚,我都要流口水了。”無射府的老五童靖之吼完他那“豪氣十足”的嗓門,便開動起來。

“老五,你總改不了這毛病,年紀不小了,還像個孩子。”老二白源之無奈。

“這是五哥的老毛病,越是有新朋友越像貪吃小兒。”老六齊朗之,可愛的娃娃臉,十八歲了卻像十五歲的,“記得那時東方第一次……”

“朗之!吃飯!”老四元逢之突然開口,打斷幺弟的話,而眾人的臉色均是一變,不由得看向雲緒之。

雲大當家卻隻是微笑,“逢之,莫嚇到朗之。”依舊微笑,“不過,時間過得真是快,一晃三年過去了,果然‘逝者如斯夫’。”氣壓變低了,變天了嗎?禾葉忍不住看看天空,明明群星璀璨,掃視眾人,忽地笑道:“靖之,我家鄉給人慶生時有個習俗,”旋即掩口,“算了還是不知為好。”

“什麼習俗?”一根筋的靖之立刻被吊起胃口。

“算了,算了,”禾葉趕忙擺手,“你還是不知為妙。”

“說來聽聽,”童靖之更感好奇,“禾葉,快說。”連手裏的筷子都放下了。

“這個,我看還是算了吧,”禾葉看著好奇瞪大眼睛的靖之,麵露難色,“不行……”不行了,她快忍得內傷了。

“禾葉,你快說吧。”靖之更著急了,“怎樣都好,隻要你說。”這下,眾人都有些好奇了。

“小荷葉,你就快說吧,不然,靖之應定會死纏爛打,沒完沒了。”行央也在一旁幫腔。

"“會這樣啊,”禾葉顯得有些懼色,“那我就說了,是你們非聽不可的,事後不能怪我,”看著靖之連連點頭,禾葉笑了,“那我說什麼,你一定要聽哦。”滿意地看到靖之點頭應允,她笑得更甜了,“其實很簡單,隻要靖之你一動別動,就成了。”"

“這麼簡單?”靖之雖疑惑,仍是照做了。

這時,端木看著禾葉,禾葉的眼好亮啊!

“好了,”禾葉繞著靖之,大喊:“這附近的人,跟壽星有怨的快來解怨,有仇的快來報仇,壽星允諾絕不回手,絕不事後算賬,連動都不會動一下,大夥不要客氣,盡情盡興!”

“禾葉你沒說……”靖之忽覺有點冷。

“是嗎?你沒問啊!”禾葉眨著眼,“抱歉噢,我忘了!”

靖之很氣憤,但卻沒說什麼———因為他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