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自己弟弟的個性,索性挑明了講,“想要公司起死回生,你隻能找白暖暖。無論如何,下周董事例會開始前,你一定要請到白暖暖來公司助陣。”
說完,電話就掐斷了。
周錫書不滿地皺眉,他就不信沒有白暖暖他不可以成大事。不過父親眾多紅顏裏的一個,看起來那麼年輕與現在的大學生無異,怎麼看都不像是做情婦的料,也難得父親會有真正欣賞一個女子而去追求的時候。
“周總,公關部說我們春季的產品展銷申請被政府退了。”秘書連嘉愁眉苦臉地進來告知這個消息。
周錫書深深地吸了口氣,摘下眼鏡,食指和拇指重重地捏在鼻梁處,他該怎麼辦?公司裏的每個高層都在看著他的業績,他也在董事局承諾了這個季度一定達標。可是毫無頭緒,甚至連唯一的希望都被破滅了。
“知道了。”他有了深深的無力感。
父親,當初你是如何打下江山的呢?
他轉過皮椅,看著窗外的景色。
周韻鞋業位於市區,窗外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他閉上眼睛都可以數得出來與鞋業相關的寫字樓有多少,具體到每一層。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二少爺……”陳伯站在門口欲言又止。
他背對著陳伯,也看不見秘書連嘉的為難表情。沉吟了會,他站起身,“陳伯,我們再去一趟。”
如果真如姐姐所說白暖暖可以挽救公司,他願意放棄自己的高傲。
車子在公路上飛快地行駛著,過了一個紅綠燈又一個紅綠燈,處在市區車輛的擁擠是難免的。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說服白暖暖上,想著該讓人力資源部給出多豐厚的待遇才足以白暖暖動心。
如果她是貪財的人,那一切也就好辦了。但聽說當初宣布父親遺產的時候,她除了可以拿到周韻鞋業的股份外,還有海邊的一幢別墅和奧迪A8。但她隻拿了股份轉讓書,其餘的全都以父親的名義捐獻給了紅十字會。
正在苦想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前天來過的公寓樓下。
這裏隻是鬧市區的普通白領公寓,樓下的物業管理人員一見到他的車就畢恭畢敬地放行了,他把車隨意地停在了一塊空地上。
整了整衣角,然後走下車。
“丁冬、丁冬——”他按著陳伯給的資料,按響了門鈴。
等會要是被拒之門外,他也要堅持立場把話說完。
“是你?”冷然打開門,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來了嗎?”門內,清冷的嗓音問。
冷然看著周錫書輕輕“嗯”了聲,隨即又把門打開了大些,示意他進來。
周錫書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進來了,看到玄關處的鞋子便跟著脫了鞋子,穿著襪子走到客廳。
“不好意思,這裏常年沒有男子出入,所以沒適合你的拖鞋。”蜷縮在沙發上的白暖暖淺笑著,慢慢地坐起來,“要茶還是咖啡?”
“……咖啡。”太詭異了,周錫書覺得有點不自在。
今日的待遇與上次簡直是天壤之別。
冷然給他泡了杯三合一咖啡,又給白暖暖重新溫了一壺花茶,才安靜地坐到了另外一張單人沙發上,拿起時尚雜誌翻看。
“白小姐。”周錫書想要直接點,“我鄭重地再一次請你來我們公司工作,無論你要多少報酬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
白暖暖好笑地彎起眉,“我不缺錢。”她隻缺生活的樂趣。
周錫書知道自己碰了個釘子,但不死心地道:“那要怎樣做,你才答應來周韻?”隻要條件不是很苛刻,他都給予考慮。
茉莉花的清香隨著她打開茶蓋而飄散出來,她把茶蓋放在鼻邊聞了聞,“太子爺知道周韻最大的問題在哪裏嗎?”
問得周錫書一愣,他就是想不出來才會陷入困境。比起其他的品牌,他自認不輸質量與價格,但客源的稀少是事實。
白暖暖又轉頭問冷然,“如果給你一千塊讓你去買一雙靴子,你會買周韻的新款還是國外打折的舊款?”
冷然頭也不抬地答:“後者。”
“為什麼?”白暖暖繼續問。她看到了周錫書緊緊皺起的眉頭,所謂的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是否就是指這樣?
冷然抬眸與周錫書飄來的目光相遇,“因為周韻的設計感缺乏,沒有創意。”隻要細心比較,不難發現周韻的係列產品其實歸根到底隻是一款而已。
“你怎麼可以說百萬設計師的新作是沒有創意,缺乏設計感的呢?”周錫書的嗓音不由得提高了。
白暖暖慢條斯理地道:“難道你都沒有質疑過自己的產品嗎?”
她的反問,又讓周錫書一愣。
“無論是什麼產品,在設計之初到成品展出,其實是一個生命誕生的過程,無論它是否是實體的存在,但成功的作品必定能帶給人們以一種生命力的感覺呈現,你自己回去好好看一下曆年來的鞋款,哪一件作品讓你覺得具備生命力了?”她說了又頓一下,“不過產品好壞隻是決勝市場的一個次要因素,最重要的是前鋒。”
“前鋒?”那是什麼因素?
白暖暖注視著周錫書俊雅的輪廓,他雖然年輕但也微有沉穩的感覺,隻是還欠缺火候,“銷售團隊。”
他驚訝地看著她,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分析出的症結,她一個外人竟可以如此隨意地說出來,還是說她一直都在關注周韻?不對,她又不是吃飽了撐著,隻能說明她的洞察力驚人。
“我可以去周韻工作。”她又扔了一個炸彈。
他被蕩漾開的漣漪又一次掀起了狂潮,“真的?”
她點點頭,但伸出了兩個手指,“有條件。”
淺灰的眸子瞬間迸射進幾許自鳴得意,他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第一,不許忤逆我的決策,公司的主導權要給我。”白暖暖是個懶得與人爭論的人,隻喜歡按照想法一貫執行到底,連說服別人都懶。
顯然他誤會了,“你要獨裁?”
“暖暖又不是武則天。”冷然忍不住插一句。
“第二呢?”周錫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白暖暖瞥了一眼冷然,把茶蓋放回原位,再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不要幹涉我的私事。”
“哦。”他想來也沒那個功夫,“等等,你還沒有說到待遇。”
她嗤笑了一聲,“我說了,我不缺錢。”
周韻願意給多少,她就拿多少。
“就這樣?”他不太相信她這樣好說話。
還是她要的更多,隻是他不知道?
她氣定神閑地望著他,直視他的眼眸裏犀利如同夜鷹,“那麼,你希望我提出什麼要求呢?”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她的做法比自己預期的要好出很多,可是他的心裏為何還是隱隱不安呢?還有,她真的可以挽救公司嗎?看著她絲質的淡黃色襯衫,寬敞的休閑褲,與一般舉止優雅的名媛並無區別,在商界也沒有聽說過與她相關的傳奇,那麼到底是什麼可以讓她入了父親的眼也讓姐姐牢記於心呢?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他內心的好奇擴大。
她挑起一邊的眉頭,示意他說下去。
他上下打量著她,“容我失禮地問一句,你幾歲了?”
“哈哈哈……”笑出來的人,是一直翻看雜誌的冷然,縱使她已經很克製自己的情緒還是笑出了聲,而且笑聲越來越大。
白暖暖也淺淺地笑著,抿了一口花茶,溫溫的茶水裏混合了天然蜂蜜的味道:“你幾歲我也幾歲,我們是同年生的。”她又想了一下補充:“當初你父親看上我,似乎也是因為與你相仿的年紀。”
可能作為父親都有一個比較吧,想著自己的兒子與別人的女兒,相同的年紀卻有著不同的頭腦,他自然不肯放過她這朵奇葩。
周錫書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一次被激起漣漪,同樣是二十八歲,但她的身上卻有著自己所沒有的沉穩、幹練與算計。
他所缺乏的,正是她擁有的。
“還有別的疑問嗎?”她沉靜的眸子望著他。
他搖搖頭,轉身告辭。
她有多少斤兩,下周董事例會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