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傲慢遇偏見(1 / 3)

“去哪裏了?”

為什麼一天之內又發生了這麼多事?

她就說自從遇到畢聿,生活便會掀起軒然大波。昨天聽畢聿說自己“習慣供人使喚”打心底燃起熊熊烈焰,什麼嘛,怎麼能被一個傲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看不起?於是乎,大清早就準備回公司向徐姐認錯。唉,倒黴就是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去的太早,見到徐姐之前在樓道裏撞到了卜士仁。

這家夥對她多加諷刺不說,甚至還毛手毛腳,結果,三句話不到被她又甩了幾個耳光。可惡,人渣就是人渣,自己不行竟然放狗來咬她!張伯,為什麼你是看大門的不是看樓道的?

一著急,覃七弦腳下踏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卜士仁一看出了事,掉頭就跑,也不再放狗行凶。

幸虧,打掃衛生的阿姨經過偏僻的樓道撞見這一幕,才好心地扶她出來。狼狽地回到公寓小區,還沒來得及進家門,便被Z大籃球隊的經理人施晶晶在途中攔住,劈頭蓋臉一頓好罵!這是招誰惹誰了?當初是他畢大少爺不怕曝光才會縱容偷拍,現在為此被校方勒令閉門反省,停止一切社團活動,關她鳥事?

從開始到現在,一點沒有變!他們一廂情願地做事,出了問題都由她來擔,憑什麼?隻是因為她好欺負?隻是因為她出身爛,就活該被恣意踐踏?

她疲倦的身軀倚著牆壁,有氣無力道:“上班!”

“哪有人上班上得灰頭土臉?”畢聿皺皺眉頭,彈去她額前的灰,忽然聞到一股濃重刺鼻的味道,“你喝酒?”

“你今天話好多,嗦!”她煩躁地推開他,晃晃悠悠朝自家走去。

“給我回來!”這女人馬上要領到錢,就忘了他的警告是不是?一把扯回她,才發現袖口微張處到處是觸目驚心的擦痕!

“幹嗎?”覃七弦“哇哇”大叫,眉眼並擠。

“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他也火大地吼,壓抑許久的火全然爆發,眼見左鄰右舍又有竊竊私語的人,冷冰冰的視線一掃,“看什麼看?給我滾回去!”

一下子,眾人再度作鳥獸散狀。

“你凶個大頭鬼啊!”她嫣然的麵頰此刻更紅,“這裏我是房東!”

“你哪有半點房東的樣子?”不由分說,他將她拽到二樓,踹門進了自家。

覃七弦一縮脖子!天,畢聿從沒這樣粗魯過,即使被她氣得暴跳如雷差點燒了廚房,也沒有作出絲毫發泄的舉動,“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自己又做了什麼好事?”他順勢拉高她的袖子,“你究竟是不是女人,上個班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的眼瞪了瞪,旋即收回手臂拉下衣服,“這是我去公司上班的結果,怎樣,你聽了是不是很滿意?”

“公司的人……欺負你?”他的嗓音有一絲嘶啞。為什麼?好好的去上班會如此落魄不堪地回來?

“是你!都是你!”覃七弦像瘋了一樣狠狠捶打他,眼中泛著血絲,“一遇到你我就開始倒黴!丟了證件被領導罵不說,到頭來還要受小人調戲!我不該去,幹嗎要聽你的話回到那裏仰人鼻息?供人使喚怎麼了?我就是沒出息!這裏的租錢夠我吃喝不愁,我著急什麼?生氣什麼?你什麼都不缺,才說得那麼偉大那麼輕鬆!還有,還有被人拍照,你停了課停了社團關我什麼事?明明是你不在乎,放走他們,為什麼最後由我來承擔責任?”喉嚨痛得發不出半點聲音,依然竭力地吼。

他平靜地任她發泄,並不回避或做出絲毫抵製。

也不知過了多久,覃七弦逐漸恢複了平靜,以斷斷續續的抽泣代替了暴跳如雷,一個勁兒掉淚,大顆大顆的珠子順著麵頰滴落在明淨的地板上,她的身子癱軟下來,靠著沙發的一角蜷縮成團。

嘀噠,嘀噠,時間一點點消逝。

覃七弦苦累了,哭夠了,眼睛腫得像個核桃,睜都睜不開。昏昏沉沉中,恍然覺得和戶外空氣一樣冰冷的身軀被暖暖的氛圍包裹住了,慢慢地,困頓的倦意席卷而來,幾乎讓她忘記為何有人在耳邊低語。

“不是你說的那種,之所以不在乎,其實是什麼都沒有——以前一個人告訴我,避免失去的辦法就是不曾擁有。你——比我強,從頭到尾都沒逃,硬是挺了過來,唯獨太笨,總是胡亂揣測別人的想法。”

覃七弦累得一根指頭都動不了,下巴枕在雙膝間,腦子一片真空,卻在接觸到“不曾擁有”四個字的刹那,宛如觸電,意識裏迅速滑過了一張令她飽受折磨的俊容,不禁一顫,倉皇道:“不!不是我的錯……我也很難過,不想他死,那麼好、那麼優秀的一個人,不該早早離開了這個世界……”

原來,她還在為宋熙瑞的死而耿耿於懷。不過,這個口氣,並不是出於對愛人的死去而陷入哀傷,似乎是……

畢聿眼神複雜地瞅著她,指尖滑過她的發絲,“喂,女人,假設有一個機會解脫,你會不會發現?”

這個矛盾的女人,表麵上大大咧咧、放浪形骸,實際是受到的指責太多太沉,產生了根深蒂固的偏見——潛移默化地認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故此,擔心照片的事會帶給他諸多負麵影響,以至於神經繃得極緊,任何人的言語都可以輕易惹毛她。

殊不知,短短相處幾天,她一連串的舉動——從倔強地跑去抽血開始,到看他比賽時口是心非的擔心他手臂,再到不貪便宜,能屈能伸受他指揮地幹活,以及真的跑回公司工作都讓他深深感動,這個女人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同尋常的印象。

他怎麼會在乎那些無事生非的人造的謠?他才不是無聊到對虛名斤斤計較的人。隻有對意義非凡的人、事,他才會做出不同舉動。

因此,假設的同時,也是他捫心自問的一刻。

覃七弦迷迷糊糊睡著了,清醒後才發現,已經很晚了,鍾表指向二十三點四十。

立即,她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望望四周,視線落在一盆綠綠的仙人掌上,終於意識到身在何處!天,她竟放任自己淪落到睡在那個臭小子家中的地步,肩膀略動,厚厚的羽絨外套滑落,正是畢聿的衣服。她怔了怔,回想一下方才的事,不由得大驚失色。糟糕,好像說了許許多多不該說的話,再一看沙發上的紙條,更是麵無血色。

“畢聿!畢聿!畢——聿——”

覃七弦反應過來,顧不得披上外套便衝出房間,離開公寓,她氣喘籲籲來到小區的大門附近,遠遠的,就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

“畢……聿……”

那個身影聽到她的呼喚停了下來,微弱的月光看不清容顏,隻有一雙黑亮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澤。

“欺負你的是那個姓卜的吧!他受懲了,那家公司的部門經理請你回去。”

“討……討公道?”覃七弦飛快地跑到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打架了?你是不是打了卜士仁?你神經啊,為什麼做這種劃不來的事?萬一讓學校知道,還能繼續待在天文社嗎?我不要你幫,不幹就不幹,你這是又給我找麻煩!到時又有人罵我——”

“不會!”畢聿伸手把她壓入起伏不定的胸前,擋住了深秋的寒意,“我又不是你,才不會做事不經大腦!套卜士仁的話很簡單,讓他在不知徐經理和其他人旁聽的情況自暴惡行就可以解決問題……”

覃七弦被摟得呼吸不上來,一扯他的胳膊,聽到“嘶”一聲倒抽氣,翻開衣袖一摸,腫起了好大一片,“你還說沒有打架?”

“這是我對他的懲罰,不是你們公司的。”畢聿嘴角微揚,傲慢地說,“打一個手比腳笨的家夥實在無聊。”

“你?為什麼?”她問得有幾分心跳莫名。

“我看他不順眼,就這樣。”他輕描淡寫,一托她的下巴,“我隻問你一個問題,給我老實回答。”

“喂,你根本沒有好好回答我。”覃七弦被迫揚起小臉,吃痛地一咬牙根。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她渾身僵硬,仿佛被十字架定住,動彈不得。

“如果真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他一字一字緩緩地說:“肯不肯?”

“你……開玩笑的吧!”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還是,你忘不了宋熙瑞?”他尖銳地揭開她的傷疤。

“你為什麼會知道熙瑞?”她驚恐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