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癶看著兀自煩惱的葉水茉,看著她白皙的小臉蛋寫滿困擾,左臉頰上的那顆痣似乎都在泛著愁,那麼的惹人疼愛。
“你叫什麼名字?”程嶼癶不受控製地問。
“葉水茉。”水茉很自然地回答,突然想起第一天來的時候那個女孩問她名字,她說了以後,卻招來她一頓質問:那麼多念葉的字,那麼多念水的字,那麼多念茉的字,我怎麼知道你那名字怎麼寫啊?想到這,她很乖地補充,“是樹葉的葉,流水的水,茉莉的茉。”
聽著她小心地說自己的名字,她的嗓音脆脆的,嫩嫩的,聽得程嶼癶心裏一陣莫名的心動。
“原來真的是一朵茉莉花啊。”程嶼癶玩笑地說。
“啊?”葉水茉抬起頭,卻被一雙帶著笑意的漆黑眼睛吸引,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看他。她記得他的臉有點黑,但那是很陽剛健康的黑,他有一雙深刻的漆黑眼睛,看起來充滿正義,挺拔堅毅的鼻梁,輪廓清晰的唇形,笑起來一口雪白的牙齒,和關不住的爽朗。一身白色的道服穿在他身上是那樣的挺拔磊拓。
葉水茉看得臉熱熱的,這個和她打了兩次的人還真是好看啊。
“我要走了。”程嶼癶扯扯她的臉頰。
葉水茉一陣劇烈的心跳,他粗糙的手觸碰在她臉頰的感覺竟讓她心神一蕩。這個男人,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還不知道!
這之後,葉水茉更勤奮地練習空手道了,道館每到一個時刻,就會有集體練習基本功的,他們站貓足立姿足足站半個鍾頭,然後練踢腿,而且要低姿勢,前踢一百下,左腳踢完,再踢右腳。左右腳踢完,再踢側踢側踢踢完,再踢轉踢,不厭其煩地練著,永無止境地練著。
有時候葉水茉會被這踢腳折磨得想馬上就放棄,但一想到自己說不定哪天就可以把那個男人打敗,就舍不得放棄了。
交手兩次後,她又斷斷續續地和他交了三次手,他不是每天都會來的,好像很隨性,想到來就來,不來就不來,她簡直就是在守株待兔,但是令人沮喪的,不論葉水茉怎麼努力,不論她的進步有多快,總是輕而易舉地被他擊敗。
這次,她特意跑去請教了空手道黑帶的白蓧祖,然後白蓧祖很義氣地教給她一個必勝的辦法。
白蓧祖說,與人對敵時,自己的兩隻手或一隻手離身子不能太遠,因為腋窩的“攢心穴”是一個致命傷。從那兒用“鳳眼”或“鶴鑿”打進去,直攻心房,效果驚人。所以,白蓧祖要她仗著自己是新手,可以在對手毫不防範下,誘使對手伸手出來,然後她直攻人家的“攢心穴”。
白蓧祖的這番話,聽得葉水茉糊裏糊塗的,她一點也不知道什麼穴,什麼鳳,什麼鶴的,氣得白蓧祖大罵笨蛋,又無可奈何地示範給她看了幾遍。
葉水茉站在場內的一角,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等著程嶼癶的出現,這次她不可能再輸給他了,水茉暗暗發誓,被程嶼癶燃起的鬥誌已經越積越高。
等了很久還是不見他的身影,葉水茉有些氣餒了。看來他今天不來了,葉水茉無聊地踢著地板。
踢著踢著又踢到人了,以為又是那位凶得可怕的長辮子姑娘,葉水茉連忙點頭哈腰地說對不起。
“挺懂禮貌的啊。”
是葉水茉等待已久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張英俊的笑臉。
沒來由地她先把自己的臉燒紅了,該死的,她對英氣逼人的這類帥哥沒有免疫力啊!
“這次我一定要贏你了。”葉水茉連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她的目的是打敗他。
“每次都輸,還那麼有信心,說你是盲目自大,還是鍥而不舍好呢?”程嶼癶故意煩惱地說,取笑大於讚美。
“廢話少說。”葉水茉閃電般地出拳。
白蓧祖說,打架時要眼明手快,對方逼近來的時候不要慌。
葉水茉不慌,她逼近程嶼癶,經過訓練的拳頭看起來虎虎生威。
程嶼癶臉上依然是輕鬆的笑,一一隔開水茉的拳頭,終於陪她玩夠了,他出手抓住水茉的左肩,就要來一個過肩摔。
等的就是這一刻,葉水茉抓住時機,按白蓧祖教的方法攻擊程嶼癶的心房。
程嶼癶還是吃了一驚,黑眸一暗,她從哪學來這麼狠毒的招式?他突然提腳,在葉水茉還沒攻到,就已經將她撂倒。
葉水茉躺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這一次,她被摔得好狠。
她努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心情沮喪,白蓧祖不是說這招必勝的嗎,為什麼又失敗了,是自己太弱了嗎?
“痛了?”程嶼癶口氣不善地問一臉痛苦的葉水茉。
“當然痛了,被那麼用力地摔在地上。”葉水茉委屈地說。
“以後不要再用這種招式了。”程嶼癶命令,語氣減緩。
“當然不用了,又打不贏你。”葉水茉揉揉被摔慘的背,又低喃,“白蓧祖那家夥,竟然說大話騙我,還說必勝呢,結果輸得我更慘。”
“白蓧祖?”程嶼癶眯起眼,他聽到了。
“嗯,為了打敗你,我特意請她教了一招的,她好厲害的,空手道黑帶呢。”葉水茉毫無心機地說。
“那個女人還是那麼狠啊。”程嶼癶訕笑。
“咦?你認識白蓧祖的嗎?”葉水茉驚訝。
“算是吧。”他可是她的頭號敵人呢。
“嶼癶?”他們之間加進一個人,“你怎麼會在這裏?”
程嶼癶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好友杉浦尚的問題,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有點難以相信,自己會在這裏和葉水茉玩了那麼久。
“我們在練習對打呐。”葉水茉倒大大方方地說了。
“練習對打?”杉浦尚看了一眼瘦小的葉水茉,像聽到什麼大新聞。
“嗯,不過,他好厲害的,我都一直打不贏他。”葉水茉完全沒聽出杉浦尚的不可置信。
“你一直都打不贏他?”杉浦尚轉頭去看程嶼癶,卻看到他的老友虛弱的笑,這很有趣。
葉水茉看了看這個很喜歡重複她的話的奇怪男人,這是和程嶼癶完全不同的一個男人,他的臉比較白,看起來很溫和,卻蘊含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霸氣,但他的眼睛卻是淡泊的,很矛盾的一個人。
“你想打贏他?他當你的師父還綽綽有餘呢?”杉浦尚笑起來,俊美的臉上顯得懶散。
“師父?”葉水茉一臉糊塗。
“沒錯,你快叫他一聲師父吧。”杉浦尚很有興致地想玩一玩他的好友。
“杉浦。”程嶼癶用眼神製止,他可沒心情收個徒弟。
“他腰上係著的不是白色腰帶嗎?”葉水茉不明白了,他隻不過是個白帶的啊,是初學者啊,雖然比她厲害了點。
“腰上係的並不能代表他的實力。”杉浦尚講得很明白。
“那他的實力是什麼?”葉水茉傻氣地問。
“和我的一樣。”杉浦尚很有耐心的。
“和你一樣是什麼?”葉水茉毫不配合。
“嚇,你竟然連我都不知道,那你來這裏幹什麼的?”杉浦尚故意板起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好心情想玩玩她。
葉水茉下意識地就往程嶼癶的身後靠,哇,這人!不知道他難道犯了死罪了?
“看來你這個館主,也不怎樣啊。”程嶼癶幸災樂禍地笑。
“館主?你是館主?”葉水茉像看到一個怪物。
“哎,你這個樣子真是打擊我的自信啊。”杉浦尚受傷地說。
葉水茉急了,“我不是故意不知道你是館主的,實在是館主這個人太少來這裏了。”驚覺話裏的不妥,葉水茉又擺起手來,“不是不是,我是說,我不知道你不是館主很正常的,你不要受打擊好不好!”語氣裏竟然有孩子的稚氣。
“哈,嶼癶快點收她為徒,她多好玩啊,以後你也不需要天天跑我這裏了。”杉浦尚突然說。
“可以考慮。”程嶼癶也笑,她真的好玩,剛看著她就覺得好玩。
“喂,你還不快點叫聲師父,千載難逢啊。”杉浦尚提醒有點轉不過彎的葉水茉。
“師父?”她困惑地叫。
“哦,她叫你師父了,今天我就做你們這對師徒的證人好了。你,拜師成功;你,收徒成功。”杉浦尚不容置疑地下結論。
葉水茉看看程嶼癶,再看看杉浦尚,頭腦一片混亂。
就這樣!葉水茉平白無故地多了個師父。漸漸地她從杉浦尚口中得知,程嶼癶根本不是這裏的學員,而是來找杉浦尚切磋功夫的,他會穿著係著白帶的道服,隻是順便而已,因為更衣室裏總是備份著很多這類道服供初學者穿。
而程嶼癶的功夫自然與杉浦尚不相上下。
葉水茉眨眨眼,不是很相信她就這樣陰差陽錯地撿到一個厲害的師父。
難怪一直都打不贏他呢!
最後,她才有了這個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