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離兒倒下了。
不是刀劍殺傷,也非遭投毒暗算,而是邪風入體六經紊亂,簡單點,就是傷寒了。
“這位姑娘病變甚快,現已呈厥陰往複之相,所以才會時極熱時極寒地交替,當祛除外邪,扶助正氣。老夫這裏有一帖藥方,三碗水熬作半碗,兩個時辰喂一次。若過此夜仍呈陽複,則厥退而發熱,病可逐漸向愈,若邪盛則四肢厥冷,亡陽危候就不好了。”長須老人對守在一旁照顧病人的離行如是吩咐,提了藥箱便在小二哥的帶領下出了廂房。
“你說閣主這是怎麼了?早上還好好的,隻不過在外邊待久了點,幾年不曾得過病的人這就傷寒了?病得也太蹊蹺了吧?”撐著下巴看著閣主在床上冷縮成一團的可憐相,離思甚是不解,便對離行發問道。
“哼,肯定跟祁家那個大少爺有關,這次閣主擅自號發屠令,又調出這麼多影衛秘線,縱觀全盤也就他獲利最大!不花一絲一毫力氣就能掌手一個大族,多便宜的好事啊!也真枉費閣主這麼費心部署,可你看都換來什麼了?回閣後還不知道會受怎樣的罪罰!”離行雖然越講越生氣,但聲音卻一直保持低語,手裏抹拭的動作輕柔至極。
見此,離思翻了翻白眼,暗想:你也知道閣主這樣做不值,你自己又何嚐不是?
“對了,最近軒熔莊的主骨換了新血,一個自稱佘老頭的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人做了莊主,據說是曆代即位莊主裏年紀最大、樣子最差的!他這次出任花了很多錢,其中一筆就來自祁家,估計和這次冒充我閣的事脫不了幹係!而且他身後的勢力最近蠢蠢欲動得厲害,表麵上是忙著招呼江湖上特來道賀的客人,可暗地裏召集密謀的成分居多!”
“這消息上報給衛主們沒有?”童音冷冽著。
“還沒,我壓著了,怕打亂了閣主的部署。”
“你還是趕緊上報吧,這事壓不得。對祁府公子,閣主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他一點能力都沒有,祁家即使已經喂到他嘴裏了,他也吞不下去!”離行嗤之以鼻冷哼道。
“有道理!那我先去聽風堂報消息,你也別太……嗯,別熱著閣主了。”婉轉啊!雖然閣主現在正寒著,但就離行現在熊抱的架勢,怕氣兒也難進幾口啊!
“……多事!”冷眼飛刀幾把射出,房間又複了安靜。
“啪砰!”一個人影破窗而入,卻是剛走不久的離思。
“噓!有門不進,你……”
“快!沒時間解釋了!你先帶閣主離開,我善後!”
離行聞言即刻背了唯離兒從窗外飛出,房門也在下一瞬被踢踹開,六個衣紅衫者提著劍衝了進屋,見房裏隻有離思一人,其中三個人呈品字型圍上前就是一頓開打,而另外三個人則衝向窗邊急欲追上。
識破他們的意圖,離思硬接了背上呼來的一掌,忙踢出一張椅子滯了他們的腳步並傾身飛擋在窗前,挑釁地喝聲道:“想逃到哪裏?先過了姑奶奶這關再說!”
聞此,六人也不多話,默契非常地齊隊圍攻上去……
另一頭,離行負著唯離兒便直奔臨近客棧的太湖,那裏有唯憐閣離客棧最近的暗線船家。不料才行至湖邊離碼頭還有一段距離的堤壩岸,一隊衣紅衫者持著劍也攔在了眼前,埋伏在那處的竟足有十二人之多!
離行並沒放開背後的唯離兒,隻沉著地抽出腰際的鞭子往地上一甩,劈啪一聲幾可斷石,那十二個紅衣者見此更加謹慎了,緩步挪動欲包圍二人。
“你們是誰派來的?意欲何在?”童音雖黏糊,但在此刻卻無人敢看小她,因為唯憐閣的鞭術是出了名的厲害,從她毫不遮掩實力的示威中就可看出一二。
“唯離兒?”其中一人問道。
“大膽!竟敢直呼我閣閣主之名!說!你們什麼來頭?”
“哼,乖乖放下唯離兒,否則……”
“既然人話你們聽不懂!鞭幾下說不定能成人!”說話時冷不防就對著最右側的紅衣人來了一下,對方顯然沒想到離行會鞭得那麼突然,臉麵生生挨了一鞭頓時肉濺骨裂,“啊!”的一聲慘叫竟軟倒在地上了。
其餘十一人見此無不寒了一身,但立馬重整了隊位圍攻離行,閃閃劍花和黑身的鞭子扭作一團光影,看得人眼花繚亂,一時愣是沒分出優勢高下。
無奈慣使雙鞭的離行因著顧全唯離兒反被縛了手腳,不久疲態便顯,而對方愈發加緊了攻勢,離行險況頻發,連鞭子都讓對方差點得手。
沒辦法!閣主!我不想的……
小小懺悔一下,離行猛地把背後的唯離兒往湖裏一拋,一個翻身倒勾,兩鞭已同時握在了手中,她媚笑泠泠,嬌語道:“請你們吃鞭子咯!”轉腕,馬上舞出了一張光影交織的黑網,時不時抽空蛇出洞似的甩向敵方幾鞭。
離行一鞭防一鞭攻,即擋了敵人的劍襲又鞭打了敵人,對方雖人多,卻也沒占上便宜,不過一會的功夫,離行又解決了三個紅衣者,眼看著就要將他們都打散開。
一個約摸是頭目的紅衣人見離行愈戰愈勇,己方卻潰不成軍隊不成形,不願戀戰便吹了聲口哨示意隊友,彎身隨手攬住地上一人就飛身而逃,其餘尚有戰力的四人也不逞一時之勇,一人背一傷者也逃竄開。
因為擔心湖底的唯離兒,離行並未疾追,但出於一貫的謹慎,她也不管地上被夥伴舍棄了的兩個紅衣者是不是斷氣了,順手就甩上幾鞭權當贈送。
沒辦法!閣主!我不會水……
歉意地對著唯離兒墜身的湖麵看上一眼,離行轉身趕往密線的暗處,幾個躍步上了船,雙方核對暗號確認身份後,一艘貨船在離行的指揮下駛到了剛才戰鬥的湖邊。
“閣主還在水底,大家趕緊打撈!”
“是!行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