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回憶(2 / 3)

“隨便看看吧。”他笑著看了她一眼,隨即發動車子走人。

她坐在車子裏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她不是多話的人,但是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傾訴的願望,隻想說些什麼,有些隱秘的心事幾乎都要衝口而出了,卻又要被她狠狠壓在心底,噙在口中,隻好不停地說著別的什麼來分散心思。

到了地方卻看到餐廳裏燈火明亮,人倒不怎麼多,很安靜,進去了之後發現環境也很好,幹幹淨淨看起來舒服無比。

“你怎麼知道這地方?”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悄悄問他。

“朋友介紹的。”他可沒敢說是有美女曾經在這裏約過他。

“哦。”她似笑非笑,點了下頭。

吃東西的時候他和她說話:“最近有回家嗎?”

她抬頭看他一眼,瓷質勺子不小心在碗口輕輕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沒有。”

“我聽說桃花已經開了,再不去,恐怕就看不到了。”她家住在城市郊區,那兒有一望無際的桃林,他曾經去過一次,直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

“你隨時都可以去看啊,又沒人攔你。”她隻是笑,細細地品嚐麵前的食物。

他立即沮喪萬分,“你明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她咬著勺子笑吟吟地看他,神情俏麗,容色宛然,直看得他心裏一陣一陣地跳,隻好掩飾性地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她又開口:“最近公司事情蠻多的,我已經跟家裏人說過了,可能過一陣子才回去。”

“可惜了今年那麼好的桃花。”他歎了口氣。

“不會啊,縱然少了些舊人,自然會有別的新人欣賞。”她想到那一片桃夭盛景,言語間突然也摻雜了些許遺憾。

“還是回去看看吧,要不我送你,順便帶我也去看看?”他卻又笑起來,如意算盤打得極好。

“你想幹嗎?”她白了他一眼,心裏明白他話裏有話。

他大受打擊,歎了口氣,鼓舞士氣後重新追擊,“什麼時候做我女朋友?”

“這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她微微咬了下唇,低眉順眼,就是不抬頭看他。

“你也拒絕我好多次了。”他看著她那樣子,心下一陣失望。

她隻用力咬著唇,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撞在碗沿丁當作響,響了幾下後她又覺得尷尬,隻好鬆開手去。

“沒關係,”見不得她委屈的樣子,司駿笑了起來,給她、也給自己找台階下,“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反正我都已經被打擊慣了,不怕的。”

她偷偷鬆了口氣。

司駿就這一點最好,永遠不會強迫她做她不開心不情願的事情,永遠都不會讓她陷入尷尬的境界而不伸手相助。

“等下我送你回家。”他笑了一笑,隻裝作一切都似往常,將剛才的尷尬遮掩過去。

“好。”她嫣然一笑,麵色和悅至極,真真切切地假以辭色一回。

第二天進公司沒多久,就出了件事。

有個客人本來在她們這邊定了一張4.5折飛廣州的機票,但是那個客人怕不保險,所以就要了民航的號碼又在那邊訂了一張票,據客人自己說訂的是4折票,後來她們公司給客人送票的時候,那人就跟送票師傅說明明可以訂到4折的票,幹嗎報4.5折?而且她現在在上班,不方便下樓拿票,所以她就要送票師傅把票先帶回去給她問一問是不是有4.5折的票,然後要送票師傅晚點再給她送票。

但是當時她可能表達的意思有問題,總之結果就是那張票被送回來後,就被人把位子取消給作廢了。如今到廣州去的票早就沒那個折扣,客人就不依不饒,堅持說她沒有取消那張票,現在她就要那張票,結果整個上午,公司裏都有點兵荒馬亂的味道。

“這事情處理不好的話,我肯定會投訴你們的。”末了那女人很囂張地做最後結論。

接電話的同事憤憤然地掛了電話,“神經病!她自己沒說清楚反而怪別人,投訴就投訴,誰怕她啊。”

“但是有投訴的話會給咱們公司帶來影響的。”另一個同事一邊出票一邊加入討論的大軍。

“到底是誰把那張票給取消的?”有人疑惑地開了口。

“別管位子是誰取消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事情處理了再說。”阮秋笛一邊調記錄一邊不停地刷屏,看看有沒有人退票或者是航空公司把鎖起來的艙位重新放出來。

“現在隻有7折了,一下子貴了那麼多,要是半折一折賠錢也就算了,這貴了一小半呢,真不甘心。”寧榕歎了口氣,看著黑屏裏的記錄連連搖頭。

“半折一折也不甘心賠給那女人,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說話真難聽,口氣牛得不得了,還跟我說我們害她不能專心看書,哼!看書就了不起嗎?能看成高爾基巴爾紮克嗎?”接電話的同事猶在憤憤不平。

阮秋笛聽她說得有趣,雖然此刻事情蠻棘手的,但是還是笑了。

她想到自己剛進公司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經常會遇到奇奇怪怪的客人,有時候晚上值班,還有人來打奇怪的騷擾電話,簡直是把她們當色情業服務通訊處了,想一想都讓人氣憤。

但是那又怎麼樣,一晃眼的工夫什麼都過去了。

曾經的同事大部分都流失了,現在還在公司裏的,除了齊東陽和她,幾乎就沒有別的人了,全部都是後來招的新人。

那個時候也有投訴,她們開始也是什麼都不懂,全部靠齊東陽一個人來處理,後來她們才慢慢接手這樣的事情,但是好在投訴並不多,後來事情做得多了,也就知道了怎麼和客人說,怎麼去騙人,而且還要騙得那人心悅誠服。

想一想齊東陽當時還真是在她們身上下了不少工夫,要說辛苦,那時候他最辛苦,加班到夜裏一兩點是很正常的事情,偏偏她們湊到一起還要說他是冷麵人,又嚴肅又苛刻。

現在想起來都有種恍然一夢的感覺。

她抬眸看向經理室,微微歎了一聲。

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連忙抓過來聽,卻是齊東陽打過來的,“幫我把上個月的財務報表送進來。”

“好的。”她掛了電話,連忙從桌子上的文件中找出做好的上個月的財務報表,略略對了一下,覺得無誤後就起身走進了經理室。

“給你。”她把報表遞給他。

“謝謝。”齊東陽正在打電話,看她進來也隻點了下頭,示意她找位子坐下來。

她便隻好坐下來,環顧了一下他辦公室的環境,視線落在辦公桌前一隻玻璃花瓶裏,白底青花,裏麵插了一枝黃色美人蕉,看起來就像身材高挑纖細的美女,倒是和那花瓶極為搭配的樣子。

齊東陽掛了電話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花上,笑了一下後開口:“今天早上剛摘的,漂亮吧。”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阮秋笛想到他早晨上班還要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這花的樣子,不覺莞爾一笑,“很漂亮。”

她知道他有養花種草緩解壓力的習慣,倒也沒有想他是破壞公共環境後才得來的這枝花,誰想他卻冷不丁冒了一句:“害我緊張了半天,生怕被別人逮到說我是采花大盜。”

她頓時啞然,看著他張口結舌,他卻仍是笑,垂下頭看著她拿來的財務報表,看了兩眼抬起頭來對她又笑了一笑。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好看的,此刻他的唇微微揚著,眼睛彎出了溫柔的弧度,眉毛舒展開來,像春風一樣,在水麵拂出淺淺的漣漪。

她坐立不安,隻好低著頭當作沒看到。

“賬目應該沒有錯吧。”他一邊看報表一邊跟她說話。

她點點頭,“放心,寧榕做得很好,而且我最後又對了一遍,跟票點也核對過了。”

“辛苦你了。”他點了點頭,看著她又開口,“昨天的事,謝謝你。”

“不客氣,應該的,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故意做出沒心沒肺的樣子,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他抬眸認真地看了她一眼。

和她共事多久了?大概兩年多了吧,從之前的疏遠到現在的合作無間,他們也用了兩年的磨合期才像如今這般漸入佳境,隻是她總是這樣,即便親近也有距離。

“你不必緊張。”他突然開口。

“哪有,我哪有緊張?”她幹笑兩聲,壓住想奪門而逃的衝動,“還有事嗎?沒有話我就出去了。”

“沒有了。”他的眉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去。

“那我出去了。”她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手剛握住門把手,他的聲音就在她身後傳了過來。

“是為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事情而感到尷尬嗎?”他問她。

她迅疾回身,看著他俊朗的眉眼,然後搖了搖頭,“不是。”

“其實不必在意的。”他微微一笑,模樣極其動人。

她也點頭微笑,轉身走了出去。

當門被她關上後,她才回過神來,一顆心猶如在高空中蕩秋千一般,飛到不可想象的高處,過了好久都沒有辦法落下來。

他說的第一次見麵,她亦記得,再回想起來,依然覺得尷尬無比。

她不愛熱鬧,但是畢業那年,拗不過室友們的熱情,她到底還是跟她們一起瘋出去玩了一天。

一大幫子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玩得不亦樂乎,到了晚上一起去吃飯,吃完還不想散夥,索性在KTV裏包了個房間一起唱歌,一時間裏麵鬼哭狼嚎,她也隻有客隨主便,任憑她們折騰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