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遇襲(1 / 3)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永遠都那麼開心,隻是總有點偷偷摸摸的感覺,要是被家裏人發現,那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她常常感覺日子像是偷來的,幸福,卻總覺得短暫,眼看著便像夕陽落山,剩一點兒餘溫在手似的,讓人不敢碰觸,生怕一動,就有什麼東西改變了模樣。

她不愛說話,他也知道,但是卻總愛逗她說話,做鬼臉,說冷笑話,什麼他都做過,她沒笑,他自己卻樂得說不出話來,愛笑愛鬧的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仿佛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嚴肅的樣子。

她喜歡偷偷看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明亮而溫暖,仿佛有水樣的東西流瀉其中,帶著沉沉而燦爛的質感,眉微微地揚著,嘴角有溫柔的弧度,從每個角度看過去都精致得讓人歎息,是一種純粹的陽光飛揚。

“看什麼呢?”他拉著她的頭發壞壞地笑。

“你。”她呆呆地開口,隨即醒悟過來,一張臉頓時紅得著火,撲喇喇便成燎原之勢。

他卻沒有取笑她,正覺得奇怪呢,她偷偷一看,他卻正在得意地偷笑。

這人……

她又羞又惱,狠狠瞪他一眼。

眼看著她惱羞成怒,他連忙安撫她,拉著她的手繼續搖搖晃晃地在溜冰場裏穿行。

她本來不想來的,可是他想玩溜冰,硬拖著她過來,雖然她不喜歡溜冰,但是他高興就好。

但是看他那姿勢危險得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把她摔倒,她隻好硬是從他手裏逃掉,找到休息的地方坐了下來,看著他一個人驚險萬分地做著危險的動作。

他看著她嘻嘻笑,故意耍帥的結果就是十分鍾內摔了十七次,並且還有一次驚險地撞上了一隊人,當場被人家給踹了回來。

她掩著臉偷笑,他不服氣地衝上去拽她,硬是把她給拽下場,她偏頭一笑,輕巧地滑了出去,順手施力,讓他結結實實地再摔一跤,沒有傷到任何地方,但是絕對讓他疼到記憶深刻。

“臭丫頭!”他爬起來去追她。

她笑著閃開他的追蹤,冰鞋流暢地轉了個方向,她輕飄飄地後退,姿勢優美地倒滑向相反的地方,紅色身影宛如驚鴻,在冰場裏留下一道絢麗的軌跡。

“不玩了,你會我不會。”他站著不敢動了。

“不就是滑冰嗎?掌握好平衡就好了。”她隻好再滑回來。

結果他當場使壞,拖著她摔在一起,她驚呼出聲,在下麵當墊背的他卻笑得樂不可支。

“我不要玩這個了。”他依舊笑,“太容易摔跤了。”

沒錯,這個運動實在是太讓人容易摔跤了。

還記得那一年五一期間公司裏出票量超高,齊東陽一高興,拉了一幫人去聚會,結果吃完飯唱完K,坐車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幫人被街對麵溜冰場大門上閃爍的霓虹燈閃花了眼睛,不由分說就擠了進去,嘻嘻哈哈地嚷著來玩一次優美又高雅的運動。

她看著他們一個一個下了場子,東搖西晃險象叢生,一個個卻笑得開心無比,看一眼齊東陽,雖然他沒下場,但是他的腳卻在一晃一晃,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怎麼不下去玩?”她開口問他。

他看一眼冰場上的同事,偷偷笑著開口:“摔了會很狼狽的。”

“這什麼理由啊,不摔怎麼可能學得會呢?”她笑著看下麵那堆人。

“也是。”他笑眯眯地過去了。

她坐在休息區看他們一個一個繼續擺出驚險刺激的動作,甚至還有人要玩驚險專業的三周跳,把她嚇得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再看一眼齊東陽,小鴨子一樣搖搖晃晃,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格外可笑。

“經理,你在玩太空漫步嗎?”有人大笑著開口。

“要你管!”齊東陽絲毫不理會他們的挑釁,抬頭就見她正看著他們笑,索性對她招了招手,“阮秋笛,下來一起玩。”

她搖頭,“不要了,你們玩吧。”

“那可不行,要摔一起摔,要出醜一起出醜,你們說是不是?”他還懂得利用群眾的力量。

“小阮下來一起玩嘛。”被蠱惑的群眾立即上前拉她。

她沒辦法,隻好換了冰鞋下去。

雖然疏於練習,但是好在又不是沒玩過這個,她試著滑了兩下,保持平衡的法子倒還有用,她也就放下心來。

但是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什麼,她隻覺得周身寒噤噤的,覺得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抬頭一看,果然,身邊又倒下了四五個同事,齊東陽那家夥保持不了平衡居然直朝她撞了過來,她連忙避開,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拽住了他,止住了他的衝勢,免得他一頭撞暈過去。

“謝謝。”他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止住了衝勢,卻看到她突然花容失色,一下子鬆開了他,隨即他隻覺得背部被人撞到,“嘩”一下子飛出去摔了個結結實實,整個人四平八穩地像鍋貼一樣粘在地上。

被人拿來當墊背的他揉著鼻子苦笑,“這才真是飛來橫禍呢,不玩了,我根本就不會玩。”

雖然看見他那個樣子是很好笑,但是她還是忍住了笑,冰鞋流暢地轉了個方向,輕飄飄地向他的方向滑了過來,如一道流星,在冰場裏留下優美的軌跡。

輕巧地在他身邊旋了兩圈,她笑著開口:“不就是滑冰嗎?掌握好平衡就好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她卻又輕巧地滑到了一邊,恍惚想起,以前自己也曾說過這樣的話,沒想到一直到現在,潛意識裏都還記得,如果是說給同一個人聽的話,對方會不會還記得呢?

她不清楚。

看一眼齊東陽,他似乎格外用心起來,不說話,一步一步特認真的樣子,同事三三兩兩地從他們麵前經過,怕摔的就兩個人拉著手在一起滑。

突然想起來,在花樣滑冰的圈子裏,男選手和女選手搭檔,行話就叫做“拉手”。

他們說,隻要拉上手,就不會分開。

所以拉手並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情。

看一眼擺設大同小異的溜冰場,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的,她還是不喜歡滑冰。

似乎她總在加班。

看著TM上阮秋笛依然在線,齊東陽鬆了一口氣,幸好她還在。

上去跟她打了個招呼,他丟過去幾個字給她:“幫我把咱們這個月的報表和工資表整理一下,然後打印出來,簽字後傳到總部去。”

“不會吧……”她立即回話給他,“讓我簽字嗎?”

“是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平時不都是你簽字?”她更吃驚,發給他好幾個表示吃驚的小人兒頭像。

“沒關係,比著我那字隨便寫兩筆不就成了?”他卻不在意,本來就是嘛,誰會特別在意那字是誰簽的啊,大致差不多就行了。

“不行不行。”隨著這四個字跟過來的是一個不停搖頭的小人兒頭像。

“不會吧,難道你要看著我被總部罰款而見死不救嗎?”他立即抱怨連連。

阮秋笛突然想起來,總部好像是規定過每個月的五號一定要把報表和工資單報上去的,而他們這個月的報表和工資單……

可憐兮兮地發過去幾個字:“你不要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把東西傳過去。”

“是啊。”他毫不心虛地回答。

阮秋笛咬著唇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好笑,隻好勉強回答他:“我盡量。”

“簽得像一點哦。”他卻又不放心地囑咐她。

“知道了。”沒好氣地應付他的雞婆。

她著手開始收拾報表,並且把工資表再校對一遍,以免出錯,校對完成後她按下了打印鍵,頓了三四秒後打印機傳來“喀喀”的聲音,她伸手攔過去,被打印出來的東西就自然地落到她的手中。

隨手翻查以前的文件,找到他曾經的簽名,找到後就仔細觀察他的用筆,準備來一場模仿秀。

辦公室裏靜靜的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平常都是寧榕陪她一起加班,一個出票一個審核算賬剛剛好,但是今天她有事,所以她就讓她先走了,這一會兒,辦公室裏安靜得讓人空虛,隻有她桌子上的台燈和電腦發著幽藍的光,幾乎都可以拍一場恐怖劇集的戲碼了。

伸手拈過筆比劃了幾下,察覺到並不太生的手勢,她的眸色黯了一黯,恍惚間想到那年那月那人,認真得仿佛是自己做功課一樣教她寫字。

當時她的字寫得不好看,他的卻極好,據說是專門學過,除了日常寫字她還見過他臨的毛筆字帖,每個字都飄逸俊秀至極,雖然說不上來是哪個大家的字,但是在她眼中看來卻都是極好的。

他還用毛筆給她抄了本唐詩三百首,細細的小楷,一眼看上去,有種線裝古書的風雅,她看了歡喜得不得了,走到哪裏都要帶到哪裏,後來卻又生怕被弄壞了,幹脆工工整整地放在自己房間的抽屜裏,用牛皮紙裹了個嚴嚴實實,抽屜還上了鎖,這才覺得心安。

後來他便教她寫字,他說:“免得以後你寫情書給我我看不懂。”

她又羞又惱,拿著筆敲他,“什麼情書,才沒有呢。”

“現在沒有,以後總有的。”他隻是笑,見她提著筆殺過來,順勢捉了她的手吻了一下,嬉笑的麵孔換了認真的顏色,把她拉了回來認真臨摹字帖。

後來常有人讚她的字好看,卻不知道是那時候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