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相似(2 / 3)

進門的齊東陽也是一臉驚愕,看著她半天才反應過來,“嚇我一跳。”

慕容靜水忍著笑擠了進來,“做了什麼虧心事嚇成這樣?”

“哪有。”他說著話,眼睛卻看著阮秋笛,帶著點兒研究和審視的意味。

阮秋笛不自在地對他略略點一點頭當作打招呼,隨即繼續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慕容靜水突然伸手攔住了她,隨即看著齊東陽微笑,“你這個經理是怎麼當的嘛?自己的員工受了傷你居然還忍心讓她一個人去車站擠車回家?”

“那我送她。”齊東陽看了她一眼連忙開口。

“不用了。”阮秋笛連忙推辭。

“要的,”慕容靜水拉住她笑著開口,“你放心,為美女服務,他樂意得很呢。”

“怎麼把我說得跟個色狼似的?”齊東陽不滿地嘀咕。

欽媛忍著笑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齊東陽先生,這位美女可就交給你負責了,怎麼樣?能不能安全把人家送回家?”慕容靜水偏著頭一副俏皮小女兒狀。

“YES MADAM。”齊東陽大聲地回了她一聲,隨即看著阮秋笛開口,“你放心。”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阮秋笛心裏這樣想著,卻忍不住下意識地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走吧。”慕容靜水熱情地把他們朝門外趕,一直看著他們上了車,跟她揮了手道了別,汽車發動後駛離她的視線,她這才輕輕地籲了口氣出來。

“怎麼?不舍得了?”欽媛懶洋洋地倚在門口看著她。

“你在說什麼啊?”她笑了一笑,“隻是送同事回家而已,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

“可是,你很在乎他的吧。”欽媛笑眯眯地開口,然後轉身進屋,不想理會這些人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了。

是嗎?

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慕容靜水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微微一笑。

胡思亂想於她並沒有什麼用,更何況剛才是她一心促成這事的不是嗎?

所以即便她現在心裏有什麼奇怪的感覺,也是她自作自受。

不過……

沒什麼的。

她幹嗎要杞人憂天?

汽車緩緩駛離欽媛的小診所,周圍的景物在不停地變換,阮秋笛卻一直垂著頭,仔細地把藥包上的繩仔細打結,仿佛那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一樣。

“你家的具體地址在哪裏?”齊東陽終於開口詢問,因為他隻知道大致的方向,而且他很懷疑,如果他不問的話,她是不是可以一句話都不講,隨便把她拉到哪兒隨便一扔了事。

阮秋笛終於抬起頭看著他,隨口把自家的地址報給了他,然後開口:“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他在開車,自然不好分神看她,隻笑了一笑,繼續專注地開他的車。

車內一時間居然靜了下來,他們都知道該說些什麼,卻也都不知道在這個時刻該說些什麼,才能衝散這突然冒出來的尷尬氛圍。

把藥包上的繩結拆開再係上,她起碼已經打了五個不同的花樣,這才放開備受她蹂躪的繩結,齊東陽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的動作後也鬆了口氣,因為從她剛才開始弄那個繩結開始,他就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

“你的腳還好吧?”他分神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一直在盯著車窗外的風景看。

光禿禿的一片高速路,有什麼好看的?

阮秋笛看的自然不是光禿禿的高速路,但是要說看什麼,其實什麼也沒看,她習慣坐車的時候跑神,自覺有種魂靈出竅感,總比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不鹹不淡的話打發尷尬氣氛好,所以她倒沒想到齊東陽今天話那麼多,愣了一下後才知道回答:“好很多了。”

應該再說些別的什麼吧?

她悄悄凝睇他的側臉,揣測著他此刻的心理活動,或許,他也如同她一樣,有點焦躁?

她坐在後麵的位子上朝後退了一下,然後又一下,再然後……稀裏嘩啦一片,有什麼東西砸了她一頭,她哭笑不得地看著那仿佛從天而降的拚圖塊,拈了一片看著他皺眉,“你是準備拿它當暗器嗎?”

前麵那男人居然笑得發抖,半天沒接她的話。

阮秋笛無奈開口:“真高興我能娛樂你,不過,拜托你也有點風度好不好?”

他這才憋住笑開口:“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明明就想笑,以為我看不到嗎?”她瞄著他雙肩抽動的造型,再度無奈地歎息。

“抱歉,那東西放那裏已經很久了,但是我怎麼也拚不成功,沒想到它今天居然改做了別的用途。”他索性笑出聲來,壓抑的感覺可實在不怎麼好。

“多少塊的?”她低下頭開始找其他襲擊到她的凶器。

“一千,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弄丟,不過丟也是隻丟在車裏吧。”他從後視鏡裏又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問她,“怎麼,你有興趣?”

“反正也沒事做,不如找點事情來做一做。”她看著手中抓到的拚圖塊微笑,看來她已經想到逃出尷尬氛圍的借口了。他好心提醒她:“太多了,很難拚的。”

“那可不見得,我要試試。”她把拚圖板放在膝蓋上,然後把那些圖塊放到一邊,從裏麵拈了一塊放到她認為的最正確的地方。

“我隻見過一個人玩拚圖玩得不錯,但是這一塊的話,起碼也要一天搞定。”他可沒有輕視她的意思,隻是不想她死那麼多腦細胞而已。

“那個人是誰?”她狀似無意地問起。

“一個老朋友。”他微笑,淡淡地一句話帶了過去。

“哦。”她輕輕地接了一句,沒有追究下文的興趣,繼續研究麵前複雜的拚圖。

原圖是一張風景人物圖,淡藍紫色的薰衣草田裏站著一個戴著帽子的小女孩,背影孤孤單單的,但是那大片大片淡藍紫色的小花卻盛開得那麼絢爛熱烈,仿佛是兩個極端,一個那麼寂寥,一個那麼喧鬧。

“你可真會買東西。”她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你有興趣?”他微微揚眉,“你有興趣的話就帶走慢慢拚,反正放我這兒也是白放了,浪費。”

“是嗎?那我可不客氣了,拚好了我請你看成果。”她忍不住莞爾一笑。

他在駕駛座上沒有回頭,隻是笑了一下,抬眸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她也沒有做聲,認真而專注地看著膝蓋上的拚圖,偶爾放上一塊進去,直到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擾,這才放下了拚圖的事。

看一眼前麵齊東陽的背影,她輕輕咬了下唇,這才拿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HELLO。”電話那頭的司駿依舊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口氣風騷得要命。

“你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簡直像是在辦公事,這樣的說話方式讓她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了。

果然那頭的司駿大受打擊,“拜托你表現得興奮一點、親熱一點好不好?”

她忍俊不禁,“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要我興奮親熱?你殺了我吧。”

“我才不要,難道你是要我這輩子打光棍嗎?”他立即叫起來。

她忍不住耳根發熱,啐了他一口:“你再說這些混賬話,小心我就不理你了。”說著話,卻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向齊東陽。

他的耳朵裏塞了耳機,看樣子好像是MP3,是因為她打電話的緣故,所以才把MP3拿來用的嗎?

她的目光順著他乖順的發尾一直落到他的肩頭,他坐在前麵的時候,腰背都很筆直,肩膀處的衣服褶皺形成的弧度有種格外堅毅的味道。

她慢慢垂眸,繼續認真聽司駿說話。

“我大概後天就可以回市內了,你到時候有時間嗎?”司駿興致勃勃地詢問。

“後天?”她遲疑了一下,“我不清楚,因為我今天回家,已經請過假了。”

“回家?”他立即指控她,“我不在的時候你偷偷回家?”

“什麼叫做偷偷回家?”她微微笑,車子拐了個彎,有陽光正好側照了進來,一瞬間的明亮後隨即車內又暗了下去。

快要入夏了吧,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趕得上最後幾天的花事。

她伸手搖下車窗,外麵的風“呼”的一下灌進來,她仿佛受了驚嚇似的,朝後猛地靠了過去,膝蓋上的拚圖板幾乎都要翻掉了下去,連忙伸手給按住,但是上麵還是有不少剛才拚好的圖塊給打亂了,薰衣草田中間出現了一片混亂,那一小塊狼藉的空白就像是突然被掏空的心髒似的,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內容。

微微歎一口氣,她隻好再一一幫它們複原。

齊東陽抬頭看一眼後視鏡,發現她的臉上又出現那種怔忡的神情,他不自覺地揚起了一邊的眉毛。

總是這樣,在沒人發現的時候,她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上一刻有多明快,下一刻就有多迷茫,仿佛前一刻那個會說會笑仿佛很快樂的人不是她一樣,又或者人前的明快隻是偽裝,這樣的她才是真的她?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真的很懷疑,究竟是怎麼樣才可以像她那樣,似乎強顏歡笑也能做到幾乎沒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