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就可能改變人生方向。現在,他的人生是否已偏了方向?
她是不是已厭惡他到了極點,再也沒有轉寰餘地?
這就是唐氏心聲咒?
讓他通過她的聲音以閃電之速愛上她,卻讓他永遠得不到她?夜夜看她與別的男人相親相愛,他卻隻能被她拒之門外?孤獨終老?嗬!
“唐半醒,陪我吃最後一頓飯,吃完後,我們好聚好散。”
唐半醒狠狠用手背擦擦嘴,咬牙切齒:“我們有聚過嗎?很抱歉,我沒那個義務,再見!”
嘁,受害者是我好不好,你擺什麼可憐相!別以為玩憂鬱氣質,我就會中招,告訴你,沒可能!既然羊皮被你撕破,你再怎麼修補,也是破綻百出,所以,省省吧,我才不上第二回當!
尉遲延擋在電梯口,咬著牙,和她瞪眼較勁,“不答應,我們就耗在這裏。”
什麼時候,素有“謙謙君子”之稱的尉遲延竟然也學會了耍無賴,是形勢逼人“賴”?哈!果然,狼就是狼啊!位居上位者都愛發號施令自說自話嗎?
“好。尉遲大人,外麵很冷,請容小的回去加件外套,OK?”
想溜?那他豈不是白“聽”。
“不必,穿我的。”
他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無視她圓睜的眼睛,係好扣子,拉起她的手,“走,吃豆腐去。”
你正吃著呢!
“放手!”
“不放!”
若是放了手,他就再也抓不住了,他不想冒一丁點兒風險。
孤獨終老嗎?如果不能擁有一輩子,那就將擁有的時間延長一秒,一秒,再一秒。
“放不放?”
“不放!你是想和我拉拉扯扯走出去吸引更多人的注意,還是乖乖讓我牽著你走?”
她討厭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她無福消受眾星拱月的享受。他,明知故問!
看他得逞地勾起嘴角,她氣憤難平,一把扯下他的圍巾包住自己大半張臉,似做賊一般東瞄瞄西瞅瞅。
如果不了解她的性子,他會自卑而斃,好像跟著他出門很丟她臉。
尉遲延攬過她的肩,擁著她往外走。
真是嬌小呢,在手指過處,他覺得她輕若鴻毛,可在他心裏,她卻大有重若泰山之勢。
唐半醒壓低嗓門恨聲道:“延方片,你太入戲了吧!”
摟這麼緊,人家腳都快離地了地說。
尉遲延心情很好地湊近她耳朵提醒:“唐半醒,有人看過來了。”
唐半醒忙拉拉圍巾,垂著頭,完全如他所言,被“帶”去吃好吃的。
唐半醒的物質欲望很低,連帶的生活品質也很低。平常的日子,她是能吃飽就行,有得穿就行,明明不必對自己苛刻,她全因為懶而湊合,懶得出門,懶得做飯,懶得逛街,懶得購物,有時候甚至懶得活著。
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日子,她需要通過美食來改善心情。難過時,去搓一頓吧。沮喪時,去搓一頓吧。憤怒時,去搓一頓吧。在今天這個被奪去一吻的特殊日子裏,就算他不強拉她去吃大餐,她也會自己去好好搓一頓,否則,少不了要背一晚上《桃花庵歌》來安定情緒。
坐在蘭花小館裏,捧著精美的菜單,唐半醒嘴裏的口水一點一點醞釀,將胸中殘餘的怒火一點一點澆熄。
嗚,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的菜啦,嗚,和這裏一比,她平常吃的東西和豬食無異。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嗚嗚,都好想吃哦。
她是怎麼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的?明明聽到她的喜怒哀樂,卻偏偏從她臉上讀不出來。白淨的臉,像個人皮麵具,平平板板,毫無生氣。漂亮的桃花眼,秀氣的天然眉,如果靈動一點,必會擾亂人心,偏偏她要擺出低眉順目的木偶相。唇形呈完美心形,唇色不點而紅,唇瓣略有點厚,是拙於言的象征?什麼話都藏在心裏,不多練習,嘴笨的毛病怎麼克服?
她其實是個豔麗的人,偏偏愛把自己裝扮成淺淡模糊的水墨畫。這又是啟動了變色龍的偽裝機製?寧願以大眾的色彩混跡於人群讓人過目就忘以保安全,也不願形色於外變幻出絢爛色彩讓人見識她的危險美麗?
討厭,老是用研究古董的眼光看她,有什麼好看!討厭被看穿,討厭赤裸!
尉遲延又紅了臉,很想開口對她說“唐半醒,不想被我看,就不要想象自己一絲不掛站在我麵前的樣子”,可是他很清楚說出口的後果,隻好暗咳一聲,若無其事般攤開另一本菜單,召來服務生,點餐。
他每報一個菜名,她就抬起眼皮瞟他一眼,等他點完,她已瞟啊瞟地縮成了一隻仙人球。
“唐半醒。”
“不要叫我!”
討厭!討厭!討厭!他真看穿她了,誰借她塊遮羞布使使。
“唐半醒,我不想吃人!”
聽到他威脅感十足的話語,她百般不願地直起身子,避開他的視線,在餐廳裏東張西望。
醉人的音樂,和煦的暖風,搖曳的燭光,饕餮的大餐,熱戀的情侶,平安夜,嘁,不過是讓男人多了個拐女人上床的機會!零點過後,在同一時間不同的床上,不知道有多少男女會借著聖誕的洋風肉體交纏行苟且之事。
“噗——”
尉遲延忙拿餐巾掩住嘴,止住外噴的香茶,暗自咬牙,深吸口氣緩緩吐出,看向胡想連翩的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