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尉遲延閃避不及,隻覺額角一陣刺痛,眼冒金星,視線隨即被溫熱的液體糊住,什麼也瞧不清。
唐半醒的聲音向來無波無瀾,這會兒被突發事件一刺激,聲音瞬間拔高拉尖:“該死的!唐半夢,你給我清醒點!喂,延方片,你還好吧,你說句話,你別嚇我。”
尉遲延聽到她的驚喚,鬆了口氣。
這是多麼及時多麼恰到好處的一擊嗬,這下,他繼續糾纏她是否可以名正言順?
“喂,延方片,尉遲延,你別倒哦,千萬別倒。”
唐半醒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隨後隻聽得一陣磕磕碰碰的聲音,她去而複返,一塊溫燙的毛巾拭過他眼睛,她的臉映入他眼簾,近在咫尺,觸摸可得。
尉遲延皺著眉叫:“唐半醒,我頭好痛。”
唐半醒握著毛巾的手一抖,咬牙道:“知道啦!閉眼!”
臭男人,挺會邀寵乞憐的嘛,這下得意了吧!可惡,吃定她不會不管他,陰險狡詐!
唐半夢搖搖晃晃湊過來,唐半醒警告道:“姐,你要是再借酒裝瘋,看我明天不把你大卸八塊!”
唐半夢舉著食指,“嘿嘿”怪笑,然後趁著唐半醒取醫藥箱時,飛快地用食指戳向尉遲延的傷口。
閉著眼沒有防備的尉遲延痛得前仰後合,重重倒向沙發,臉皺成一團。
“唐半夢,該死的,給我滾回屋去!”
“嘔,妹妹,妹妹,我想吐——”
“Shit!”
唐半醒瞧一眼呈半昏狀態的尉遲延,再看一眼忍無可忍即將大吐特吐的唐半夢,火爆脾氣迅速攀升。
她飛快地將唐半夢拖到衛生間推到馬桶旁,再飛快奔回尉遲延身邊,拍著他的臉讓他保持清醒。不一會兒工夫,尉遲延的額頭就腫起個大包。
“喂,延方片,你怎樣?我叫救護車送你去醫院。”
頭痛欲裂的尉遲延一把抓住她撥電話的手,皺著眉頭忍痛說:“不用,我躺一會兒就好。麻煩你把醫藥箱裏那瓶綠色的藥膏給我抹點。”
唐半醒忙翻藥箱,東翻西翻找到一瓶綠藥膏,正要塗抹之際,忽然想起傷口尚未消毒,忙又從藥箱裏找到棉花棒蘸點消毒酒精,抖抖簌簌往他傷口上摁。
閉著眼的尉遲延再次因毫無防備而痛得差點昏過去,連聲音都痛得沙啞起來:“停,停,唐半醒,停!”
冷冰冰的聲音毫不妥協:“忍著!”
“可是……”
“閉嘴!你是不是男人,這點痛就受不了。”
尉遲延隻得閉嘴,把一個個“痛”字囫圇吞咽下肚。
處理完尉遲延,唐半醒又奔回衛生間扶起吐得七葷八素的唐半夢,一陣忙亂後,總算把她哄上床。
這邊剛鬆了一口氣,一轉身卻見尉遲延不請自來地爬上她的床。
“喂,延方片,你醒醒,你回家去睡,快醒醒。”
無論她怎麼喚,回應她的都是他皺攏的眉心和緊閉的雙唇。
搞什麼嘛,他肯定是故意的,厚臉皮!耍賴皮!別以為他受了傷,她就自動生出同情心!
“喂,延方片,你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快給我起來,我扶你回你家睡。你不起,別怪我下黑手!”
唐半醒生拉硬拽,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也沒把他從被窩裏拉出來,反而她越拉,他越往被窩裏縮,存心和她杠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半醒瞪著把頭埋在被窩裏當鴕鳥的尉遲延,怒火中燒,費力扒拉出他的腦袋後,抄起床頭櫃上的半杯水,照著他脖子就澆下去。
可憐的尉遲延打個激靈抖個不停,繼續更深地往被窩裏縮,嘴裏逸出小聲的呻吟。
唐半醒終於覺出異常,停止作惡的手,拿手背貼上他的額頭。
麻煩!她再次確認確定以及肯定,男人等於大麻煩!
作孽!她再次確認確定以及肯定,自作孽不可活!
她恨恨地抽掉濕枕頭,換上溫暖幹燥的新枕頭,再褪下他濕掉的襯衣,把體溫計塞進他腋下。
三十八度。
真是大塊頭有弱體質!
喂他吃了退燒藥,已是夜裏十一點。
從窗戶往下看,小廣場的聖誕樹下仍圍著狂歡的人群,雖然聽不見,卻能感覺那種喧囂和喜悅。可惜,外麵的世界和裏麵的世界是如此不同。守著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唐半醒一直到淩晨三點才擠在唐半夢的床沿極不安穩地睡下。亂夢中尉遲延的臉不斷閃現,似是從望遠鏡中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