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容澤破門而入,那一扇雕花檀木門幾乎裂為碎片——
焦急的眸子對上的是兩道驚諤的眼神。
隻見瀟夜璃的床上正坐著一個睡眼惺忪的小男孩,約莫五六歲,模樣很是可愛,而瀟夜璃正站在床前。
這小孩是什麼時候摸進薔薇園的而且還躺在瀟夜璃的床上?容澤一時迷惑,怔立了半晌,霍地把瀟夜璃拉到自己身後護著,指著床上打著哈欠的小男孩問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我是楚觴。樂水老人的關門弟子。”這個名叫楚觴的小男孩不慌不忙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他對一個小孩子居然還這樣防備,卻開心的瞧著瀟夜璃,“你是我師姐麼?”
瀟夜璃點頭。
隻見他掏出一張紙和一封信遞給瀟夜璃:“師傅給了我這個,我就進來了。”說完又打了個哈欠,一副累極了的神情。
那張紙上畫的是聖醫穀的地形以及穀口天覆陣的破解之法。瀟夜璃展開那封信看了起來,信上交代了楚觴的身份並托付瀟夜璃代為照顧調教以待其歸來。
“怎麼樣?”容澤低聲詢問道。
“的確是師傅的筆記。”瀟夜璃點點頭合上信紙。
容澤拿過那張地形圖看了看,那圖可謂十分粗糙,便好奇地問道:“你就是看著這張圖進來的?”
“恩。”楚觴極認真地點點頭:“師傅說他要去找一棵千年四葉參,要晚些時候再回來,便給了我圖和信,讓我自己進來,他說我要進不來,就不配做他的徒弟。”
瀟夜璃啞然失笑,這果然是師傅的脾性。隻是,師傅已近暮年,為何還要在這時候再收一個關門弟子呢。
“師姐,我好困,可以睡嗎?”楚觴眨巴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瞧著瀟夜璃。
“當然可以了。”瀟夜璃坐到他身側,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臉,可見她對這個師弟是十分喜愛的。
聞言,楚觴答應了一聲便要歡天喜地地躺下。
“慢著。”楚觴躺下的姿勢被容澤生生遏止,隻見他上前一步看著楚觴道:“你不能睡在這裏。”
“為什麼?”楚觴困惑地問道,瀟夜璃也是一臉不解。
“這是聖醫穀主的房間,你師姐是個女孩子,男女授受不親。”容澤負起雙手一本正經地說。
瀟夜璃不禁又氣又好笑,這個容澤居然跟一個小孩子吃醋,跟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真是糊塗了。
“我為什麼不能睡,師傅說我是將來的穀主,我遲早也是要睡的。”楚觴衝著他哇哇直叫,他已經很累了,這個大哥哥居然還不讓他睡,他已經很生氣了,看他長的挺好看的,沒想到心腸這麼壞。
容澤哪裏料到自己在楚觴心目中已經成了虐待小孩的壞蛋了,他現在唯一所想的就是決不能讓這個小混蛋睡在這個屋裏。
“好了,你們別吵,我去藍暖那休息,觴兒也累了,就讓他在這睡吧。”瀟夜璃拿這一大一小實在是沒辦法。
容澤的神色這才稍解,豈料他才高興沒一會兒,楚觴就打斷了他的夢想:“不行,我一個人睡會冷,師姐要陪我一起睡。”楚觴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拽住瀟夜璃的衣角不放。
容澤頓時黑了臉,這與他溫文爾雅的氣質一點也不相符,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平日那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了,全身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他努力壓下心中怒火,咬牙切齒地說:“多加幾條被子就不冷了。”
“可是我還會怕。”楚觴小小聲的說,一個勁的往瀟夜璃懷裏靠,還偷偷給了容澤一個挑釁的眼神,瞧的容澤氣炸了肺。
怕個鬼,剛才他們沒來,他不是睡的挺香的,他分明是要跟他作對,想霸著夜璃不放。
瀟夜璃她摟著楚觴小小的身子,想著他可憐的身世,一時心軟:“那……“
“那什麼?”容澤一瞪眼,“不許。”
可是一看到瀟夜璃不善的眼神,方知自己的語氣過了,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讓這小鬼奸計得逞,當下一咬牙:“我陪他睡。”當瀟夜璃還在錯愕間一把拎過楚觴小小的身子塞進被子底下,自己也合衣躺進。
楚觴還在做垂死掙紮,扭動著自己小小的身軀:“師姐的身上是香的……”
“我也是香的。”容澤一把按住他不安分的身子,哼,臭小鬼,敢說他是臭的,看他不掐死他。
瀟夜璃溫柔的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此刻,她不是冷厲尊貴的聖醫穀主,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小鬼鬧騰了一會兒,許是太累了,終於沉沉睡去。
而容澤,這個從讓人聞之色變的商皇而淪為陪睡的容二公子卻是睡不著的,因為這個房間,這張床到處都彌漫著瀟夜璃的味道,讓他心馳神往,往事如幻象般在腦中閃過,點滴在心頭。
他側頭看著一臉好睡的楚觴,突然計上心來,唇邊抹開一絲笑意。
樂水老人既然有了新徒弟,那夜璃這個舊徒弟他不就可以帶走了麼,聖醫穀有了繼承人,夜璃她也可以安心的跟他走了吧。
他看著楚觴,發現他實在是可愛,比他見過的所有小孩都要來的可愛……
瀟夜璃突然發現容澤不再反對楚觴靠近她了,反而對他關愛有加,還時不時的詢問他醫術的進展。他突轉的態度讓她覺得大為可疑,總覺得他有什麼陰謀。
容澤已經在聖醫穀住了大半個月了,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瀟夜璃提了幾次他隻笑不語,隻得作罷。藍暖幾個也不趕他,因為她們知道,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