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洞房起風波(3 / 3)

“是孩兒不錯,可——”那個時候,怎麼可能知道會娶錯了人。

“三聘六禮,三拜九叩,入了宗廟,祭祀祖先。這些可是統統鐵證如山,兒子——記得嗎?一步錯,滿盤輸!你應該知道什麼是舉棋無悔真君子。還是你打算要當個言而無信的真小人!”齊夫人語重深長的回答。

其實,早在齊瀚雲沒有到來之前,齊夫人就已經消息靈通地得到了線報,知曉兒子昨天夜裏是窩在舊居內喝悶酒度過的。聰明的她,立刻猜出齊瀚雲和新娘子之間,肯定是發生了重大的問題。

“不是的,我本來是想娶——算了,隨便她要走要留!不過,娘!既然你不肯幫忙,也就別指望能抱上孫子了,還是讓老二、老三他們盡快的娶老婆努力吧!現在我有幾個月的婚假,我要出門去散散心。”齊瀚雲何等的聰明,知道休妻一事是絕對不可能會實現了。

娘也已經暗示了絕對不會出麵幫忙,反正她是巴不得看到自己為難苦惱。早知道就不要來求她了,什麼娘嘛!以犧牲兒子的婚姻大事,看笑話為樂趣。

況且錯誤已經釀成,這充分說明了他與綠衣佳人注定無緣。還有就是新房裏那雙充滿希望的盈盈雙瞳,仿佛在無聲的指責他的冷酷無情,令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必須逃離才可以。

向來躊躇滿誌的齊瀚雲,心情變得更加的沮喪;耷拉的垂下腦袋,唉聲歎氣的轉身離開,顯得惆悵黯然。

齊夫人看到意氣風發的兒子,竟然會沮喪到這種地步,若有所思。

難道,是皇後娘娘把一個奇醜無比的醜八怪,硬塞給了眼光高於常人的兒子嗎?不然還有什麼事情會令他沮喪到如此地步。

她不禁對這個可以嚇跑新郎的媳婦,倍感好奇。

新娘子拜見公婆,是結婚第二天的頭等大事。

所以天色尚未亮透,丫頭們早早的就來到新婦的房內,看見仍舊是一身大紅嫁衣的關謹言時,感到十分的驚訝和意外,麵麵相覷。

還是其中一個叫秋韻的丫頭機靈,趕緊過去輕輕搖醒了和衣倚靠在床邊打盹的關謹言,一邊對其他幾個丫頭說道:“可能是昨天晚上姑爺被那些人給灌醉了,咱們趕緊的給少夫人梳洗打扮!一會兒好去拜見侯爺和夫人。”

“是呀!我去把要穿的衣服準備好!”

“我來幫少夫人梳發髻,就挽一個時下最盛行的望仙髻!”

“那我就去準備見麵禮物。”

她們幾個,從小得到全是在深宮幽苑裏操練了出來的,最是會看人臉色行事,此刻故意地漠視關謹言猶帶淚痕的棄婦慘狀;不用吩咐就各司其職的忙碌起來。這也是皇後娘娘特意地挑選她們來侍候關謹言的原因。

關謹言看著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麵孔,縱然想要辯白一些什麼,也不知道從何而起;隻好任由她們擺布。

不一會兒,關謹言就被她們七手八腳的剝去了繁瑣的嫁衣,拿去了多餘的發飾。

她們為她套上一襲香薰過的,有精美刺繡的金紅色的半袖大襦,石榴紅的羅裙,纖纖細腰上束有金色錦緞果腹,再搭配緋紅色絲絛係著的瑪瑙綬環用來壓裙擺,最後在雙臂彎內搭配一條金紅色披帛。

精心梳就的望仙髻上,簪了許多珍珠鈿花和一支精美的金步搖。

薄薄的施粉,淺淺的描眉。

向來是素裝淡飾的關謹言,經過她們這麼一番巧手裝扮,簡直美若天仙。連她自己從鏡子裏麵看到後都難以置信。

麵對這樣美麗的自己,關謹言不禁暗自有了一絲期盼——

他,會因此對她另眼相看嗎?

來到了廳堂,隻有忠義侯夫婦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更加奇怪的是其他的齊家人統統都不在。

在這裏沒有能看到齊瀚雲的影蹤,令關謹言的明眸翦瞳中,不知不覺映上一抹淡淡的憂鬱,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第一盞茶依照慣例是奉獻給大家長的。

關謹言把熱茶端著敬的公公麵前。他是個嚴謹的中年人,不苟言笑。由他身上完全可以看到二十年後齊瀚雲的依稀模樣。隻是父親的殘暴使得關謹言對這種類型的中年人,有著本能的懼怕;她抑製不住的輕輕戰栗,舉止顯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嗯。”齊勁風自這個顫巍巍的新媳婦手裏接過茶,沒有多說話,他知道自己長年征戰沙場,殺氣很重。

以為新媳婦是畏懼這個,倒不忍心令她受驚嚇。

第二盞茶奉給婆婆,看上去,年過四旬的齊夫人是那麼的雍容華貴,氣質高雅,似乎應該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

齊夫人在接過新婦的茶時,心生疑慮,這新婦明明就是一個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雖然拘謹了一點點;畢竟是新婦,情有可原。

沒道理——

齊瀚雲那小子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竟然連洞房也不肯入?!聽說他明明是歡歡喜喜的揭了新娘子的蓋頭,後來才怒氣衝衝的由新房內跑掉了。

難道是新婦出言無狀?

看上去也不像,此女的行為舉止來看家教嚴格,絕對不可能發生那種事情。

“奴婢們是春夏秋冬,給侯爺和夫人見禮了!”秋韻等四個大丫頭領著另外八九個小丫頭跪在那裏行禮。她們每個人的手裏都或多或少的捧著的大大小小的禮物。名義上雖然是陪嫁丫頭,實際上是皇後派遣的宮女,自然不能隨便的慢待。

齊夫人含笑地抬手示意她們平身,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因為這個新婦和她的丫頭們其實是皇上巧立名目派來監視自己一家大小的?兒子迫不得已才答應下婚事。

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畢竟在侯爺的手裏掌控的是一支數萬人的軍隊。

想到這些,心裏漸漸有了罅隙,不免就有些另眼相看這個兒媳婦。

“咱們家裏人口複雜,你剛剛過門,也還不怎麼熟悉,就好好的一心一意侍奉你的夫婿。其他的事物自有人會安排打理!以後家裏的任何事情不必你操勞。”齊夫人又看了一眼關謹言及她那浩浩蕩蕩的隊伍,皺了皺眉,話裏有話的說道。

簡單的兩句話,綿裏藏針,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完全的把關謹言和她的人隔絕在齊家之外。

關謹言輕輕的應了是,沒敢表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旁邊坐著的齊勁風看了,欲言又止,他從來不打理這些家務瑣事,夫人既然安排了,何必自己去多言。

“沒事你們就下去吧!夫君,我們去花園走走如何,等過些日子你去了雲南,不知道又要等到哪一天才能見麵。”齊夫人轉身溫情脈脈的對齊勁風說道。

“走吧!”

齊勁風起身來,他曆來不喜歡多言多語。

夫妻倆相攜著離開;一路上齊夫人拉著夫婿竊竊私語,夫妻親密的模樣令人羨慕不已。

齊家的仆役們看見當家作主的主子們都走了,也各司其職的忙碌去了。留下關謹言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少夫人,咱們也走吧!”秋韻看見她是那麼難堪無措,輕柔的喚她。

“婆婆是不是不喜歡我?”

“當婆婆的總是要端架子才有威儀,沒關係的!少夫人已經做得很好。”秋韻也不好評論什麼,隻能這樣寬慰關謹言。

在丫頭們的簇擁下,帶著那些幾乎原封不動的禮品,關謹言悻悻地轉身離開了廳堂。

穿過長廊,繞過水榭。

一路上看著假意在忙碌的齊家下人們,關謹言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局外人一般,根本沒有被這個家庭容納。她的心,慢慢的揪緊;在嫁來齊家以前,她曾經多麼希望自己能被公公婆婆接納,就不會重蹈小姑姑的舊轍;也可以讓父親刮目相看。

可惜,這一切沒有如願。

新婚之夜夫婿說娶錯了人,要和離;現在婆婆又說家裏的任何事情以後都不需要她打理;他們的態度,已經表明了是不喜歡她。

深深的沮喪和無助包裹著關謹言,使她沒有辦法再去思考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