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掏槍向她射擊。靈兒臉上自信的笑容還未退去,突見他出現摸槍的動作,手疾揚,刀子刺進他的手背,與此同時,她的肩部中槍,兩人的叫痛聲一起響起。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前後不過兩分鍾,站在一旁的史柏高來不及做什麼,驚心動魄的一幕已然結束了。贏家依然是阿誠。靈兒肩部中彈,身體失去控製的倒向後麵,頭重重撞在後麵一張由木頭搭建成的床角上,倒在地上不動了。頭下有鮮血溢出。史柏高見狀,頓時嚇得手腳冰涼,慌忙衝上去抱起她,“靈兒?靈兒?你沒事吧?”聽到呼喊聲,她眼前由一片黑暗漸漸轉向光明,模糊的圖像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來自肩頭和腦後的痛令她頭陣陣發暈,很快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細汗,汗珠沿著兩側的麵龐順流而下。
看到這一副情景史柏高登時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了,他人很花心卻不壞。他不希望看到她受傷,尤其看到她痛得花容失色時,心宛如刀割一般。
“放心,這丫頭命硬著呢,死不了!”阿誠忍痛拔下手刀,恨恨地咬牙道。
靈兒手指顫抖地揪著史柏高的衣服,借以支撐自己,喘息地說:“阿誠,你要麼殺掉我,要麼假以時日受到同樣的報應,我說到做到!”此時她煥散的眼神中出現了死亡般的灰色調。
阿誠走過來,狠狠踢了她一腳,正要再踢第二腳,史柏高突然長身而起,一把推開他,氣道:“阿誠,你瘋了?你要殺她嗎?”
阿誠咬牙道:“沒錯,我就是要她好看,我要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複仇心使他的心極度扭曲,儼然換了個人一般。史柏高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我不會再跟你合作的。”說完,彎身抱起軟綿無力的靈兒,看著她極力忍受痛苦的樣子,仿佛痛在他身上一樣。關鍵時刻,史柏高善良的一麵顯露出來,他挺身站在了靈兒一邊。
“史柏高,放下她!你可以走,但是她,隻能留下!”阿誠那隻受傷的手簡單包紮了一下,手持槍指著他們冷道。
他把她摟得緊緊的,決然地說:“我不會離開她,如果你要傷害她的話,我決不會坐視不管。阿誠你變了,你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阿誠了。”
“這才是真正的我。史柏高,把人放下,不然我會開槍!”他指著史柏高,眼皮眨也不眨地說道。
耿破天正在書房處理公務,江天匆匆來報,“老板,阿誠和史柏高兩人都不在家,沒人知道他們在哪裏?屬下打聽不出他們的下落。”
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的抬腕看向手表,考慮片刻,突然果斷地說:“他們一起!”直覺告訴他,他的答案沒錯,一定是他們三人在一起。不知為什麼,他有些心神不寧。
“備車,叫幾個人跟我進山裏走一趟!”他簡潔地發布命令。
“山裏?”江天愣了一愣,看老板的臉色,不象在開玩笑,馬上轉身執行去了。
新城東部緊挨著連綿不絕的群山,時逢深秋,進山遊玩的人極少,耿破天在前往深山的途中,焦急地不時看表,打靈兒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他猜想定是有什麼麻煩了。阿誠是個心機頗深,報複心極強的女孩,如果真如他所料,靈兒跟阿誠在一起,那必是凶多吉少。誰會無聊得把對手約到無人的深山裏,除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這個想法使他打了一個激靈。汽車在山腳下停駛,他剛要下車,心突然沒有來由的痛了起來,象是被人突揪了一把,他頓了一頓,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顯出靈兒的影子,是不是她出事了?他深感不妙,焦急的眉頭皺起,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一到山腳下,他馬不停蹄地率領一班手下朝山林深處尋去。
視野中出現了一座簡易的小木屋,無須看手表,直覺告訴他:她就在裏麵!朝手下打手勢,向木屋包圍過去。
貼著木屋壁外麵,聽到裏麵傳出阿誠的聲音:“史柏高,放下她!你可以走,但是她,隻能留下!”
她真的在裏麵!他從莫名不安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心神稍定。在他的手勢中,一班手下紛紛做好突襲準備。因為房屋是由木材搭建的,拚接邊緣總會存在或多或少的細小縫隙,透過縫隙看進去,有限的視野裏出現了背對他們的阿誠拿槍指著史柏高的樣子,史柏高懷裏抱著靈兒,連連後退。看到靈兒肩頭滲出的大片血跡,耿破天的心突然一揪,緊跟著痛起來。眸底顯出陰冷的灰暗色。
“史柏高,我不想傷害你,我要對付的是靈兒!放下她!”阿誠威脅道。
“放開我,你走吧。”靈兒頭依著史柏高的肩虛笑,氣色日益蒼白。“你能做的已經做了。”
史柏高低頭看著一向神采飛揚的絕美小臉因疼痛變得蒼白,心頭萬分不舍,他疼惜地勸道:“放心,我不會丟下你,是我把你帶來的,也應該把你安然送回去。”語氣中充滿了愛意。說完這番話眼光頓變得堅定無比,抬頭望向阿誠。
原來史柏高對她的喜歡並不是一般泛泛的花心,阿誠感到有些意外,他鄙視地輕笑:“真叫人感動得落淚啊,原來有張漂亮的麵孔的確可以抓住男人的心。那我就拿這張可惡的麵孔開刀了。”他撿起地上的飛刀,朝他們走過去。
史柏高臉色突變,緊張地說:“阿誠,你要做什麼?別忘了,她是龍幫保護的人!”
阿誠不為所動,拿槍指著史柏高的額頭,靜靜的看著他。史柏高麵如土色,不過手中依然緊緊抱著靈兒,不肯放手。他聲音顫抖地說:“阿誠,你動手吧,如果你願意從此背負著兩條人條,開槍吧!”
直到此時,靈兒終於相信阿誠是真的想殺她,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萬般滋味齊湧上心頭。她不怕死,隻是不希望死前看不到耿破天在身邊,她想聽他的聲音,也想看他的笑容。從前跟他的種種情景如潮水般從心頭閃過,現在才認清自己的心,她是愛他的。可是,她好象沒有機會了,沒有機會告訴他,她愛他這句話。
她淡淡地笑,也許她跟他無緣此生。因為此時,她的手握在史柏高手中。
“阿誠,你夠狠,我輸了。”她低聲道。
阿誠得意的狂笑了幾聲,頭側向門口,好象聽到什麼動靜。就在他動作稍有遲疑的空當,守在門口的耿破天破門而入,不待阿誠有所回應,揚手甩出一把手刀,打掉了他手中的槍。阿誠抓住第二次受傷的手疼痛難忍的俯下身去。見有人衝進來,他忙去摸掉在地上的槍,這時,第二把手刀飛出,他的手被牢牢地定在木製地板上。阿誠痛得大叫起來。
終於有人來了!史柏高再也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腿一軟,連同靈兒一起倒在地上。耿破天射出兩飛刀傾刻治服了阿誠,馬上衝上前扶起靈兒,她額頭的虛汗層出不窮,看見他,臉上出現了淡淡的輕鬆笑容,“你終於來了,我在想,如果不是你而是別人救了我,你就失去最後原諒你的機會了。”底氣明顯得不足。
他心疼地撫摸她的小臉,輕言道:“我從不放過任何機會。”
她笑了,頭無力地倒向他懷裏,無限眷戀地嗅著他身上久違了的熟悉氣息,輕聲歎道:“真好,你來了!我想回家。”之前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在這一刻連接不斷的滑落下來,落在他身上。
“好,我們這就走,回家去。”他手臂拖力,一把將她抱起,她用一隻手臂圈著他的脖子,另支手臂因為肩部受傷不能動彈,每一次外力的震動都會給她帶來巨痛感。她渾身顫抖著,咬牙不讓自己叫痛出聲,堅強的樣子令耿破天心痛地無以複加。“別怕,一切有我,會好起來的。”營救計劃很快結束,局麵很快被他們控製住了。
他抱著靈兒朝門外走去,經過跪在地上被人用槍指著頭部的阿誠,他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看著:“阿誠,你的所為雖然令人心寒,不過我不要你的命,我會讓麗人堂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丟下冷冷的一眼,調頭離去。
“他怎麼辦?”屬下問。
他眼皮動也不動的吩咐道:“他留下,我們走。”史柏高向可憐的阿誠投去一眼,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陸續出了木屋。
阿誠忍著手痛,步伐淩亂地衝到門口,望著他們的背影心頭恨意叢生。“付出代價?好,現在就還給你們!”他抬起另一支無傷的手,手中拿著手槍指著為首的耿破天,“去地獄裏要吧!”
槍聲響過。抱著靈兒下山的耿破天突然身形一晃,已漸入昏迷的靈兒突地睜開雙眼,小手驚慌地揪緊他的衣領問:“你中槍了?”
他勉強扯出幾許輕鬆的笑容,道:“好象腰部中槍了,放心,沒傷到要害。”他停下腳步,喘息不已。周圍的手下見狀忙圍上來,江天接過靈兒,其它人分出兩個扶著他往山下走,剩餘的負責警戒身後的襲擊。到了山下,耿破天回頭遠遠的望了一眼木屋方向,群山中的木屋顯得那樣渺小和孤寂。
幾輛黑色汽車魚貫開離了此地,奔馳在回城的路途中。
靈兒頭部的傷口被保鏢作了簡單的包紮,她倚著耿破天身邊,靜靜地抬頭望著他,好象總也看不夠似的。他伸手覆蓋住她的眼睛,開玩笑地說:“不要用這種誘惑的眼神看人,你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嗯?”
“傷口疼不疼?要不要先讓江天給你包紮一下,把子彈取出會好些。”她心疼地問,眉宇間掩飾不住擔心之色。
“安心吧,這點小傷我還沒有看在眼裏,以前受過更大的傷都沒事,別為我擔心了。”他攬過她的頭,在她額頭上輕吻。長歎一聲低低地自語道:“謝天謝地,你沒事。讓我擔心死了!”語氣中透著濃濃的真情實意。
她頭一陣陣的發暈,說話都成了問題,頭倚著他的肩窩,額頭流下來的汗水很快滲濕了他的衣服,她語氣輕輕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有人給你報信嗎?”
他輕輕攬著她的肩,聽此一問,低頭用手指了指她胸前的一枚胸針,“這是我給你安的一個微型跟蹤器,隻要在市區,無論什麼地方都可以隨時知道你的下落。不過你在山裏就出了它的跟蹤範圍,所以,聽說你進山玩,我隻好來這裏找你,這才跟蹤到它的信號。”
“原來它不是胸針,我還奇怪,你怎麼查到我的下落的。”她仔細看了看救她一命的衣飾。“好險,如果今天我穿了別的衣服,你就找不到我了。”
“不一定啊,”他手撫著她柔順的長發,悠悠地笑道:“我在你所有的衣服上都安放了不同形狀的微型跟蹤器,無論你跟到哪裏,都出不了我的視線。如果有危險,我也會在第一時間趕去救你的。”
“多虧你想得周全,回頭我去查查那些衣服,東西都安在什麼地方。”她明白地點點頭。
“等傷好些再說,別把它們弄壞就行。”
“當然,我還指望它們救命呢。”她吃吃地笑道。這一笑牽動著傷口更痛了,痛得她小臉緊皺成一團。他慌忙問道:“怎麼了?碰到傷口了?”
她輕籲了口氣,喘息著說:“沒事了,傷口還可以忍住,隻是覺得頭好痛,眼前陣陣發黑。”話剛說完,眼前的景物開始變暗了,漸漸被黑暗所籠罩。轉眼間,她軟綿無力的倒向他懷裏。他慌然抱住她,用力的搖晃:“靈兒,聽得到我說話嗎?你醒一醒?”他的心突然間被什麼東西揪緊,看到她昏迷倒下,驚得心快停擺了。
她隱約中聽到他在大叫:“靈兒,聽得見嗎?快回答我一聲!你不要嚇我啊!”
她聽到了,她想說話,可是眼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見他,身體也動彈不得。他在哪裏?
他還在叫著什麼,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細小如蚊蠅一般,她耳朵轟然作響,隔斷了一切外界聲音。最後僅有的一點意識聽見他在說,他愛她。她激動地好想痛哭一場,等待那麼久終於聽見他這三個字了。她狂喜,好想歡呼雀躍大笑一番。她也想告訴他,可是任憑她大聲喊叫,終於發不出聲音。她叫喊到最後,忍不住哭了。
耿破天緊緊抱著她,焦急不安的貼著她冰涼麵龐,感受著她細微的呼吸。好怕她會從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見,他用心地嗬護她那麼久,不是為了看到她生命的逝去那一刻!就在他焦慮難耐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她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淚,靜靜的沿著眼角劃了下去。他臉上不禁動容,心突然一陣激動,她聽到他的話了!
“靈兒?你聽到我,是嗎?”他驚喜地問。
她的唇在微微啟動,他忙湊頭到她嘴邊。等待許久,終於聽到她細微的聲音在說:“愛你。”聲音那樣輕,那樣細小,可是他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握緊她的小手,如同握住了她的心。
“老板,我們進市區了!”江天驚喜地報告說。
“快!去最近的醫院!”他急促地說。
半小時之後,汽車駛進醫院的大門,得到消息的醫生和護士正等候在門口,不久,耿破天和靈兒同時被推進了急救室。
耿破天等人擔心靈兒腦部受到重創後留有什麼後遺症,醫生看過檢查結果,萬幸的告訴大家隻是輕微腦震蕩。眾人籲了口氣,安心不少。
靈兒麵色蒼白,頭部纏繞著厚厚一層白色繃帶,自從出了急救室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耿破天忍著痛疼一直陪在床邊,他好擔心她會一直沉睡下去。
傍晚時分,耿破天握著她的手終於感覺到手指輕微的一動,他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手撫著她的臉叫道:“靈兒,你醒了麼?試著睜開眼好不好?”靈兒的睫毛微微顫抖,終於,她沉睡多時的雙眸睜開了,一眼就看到守護在床邊的耿破天。一向清爽的他下巴處居然長出了好些胡薦。她伸手過去摸了摸他臉頰和下巴,好奇怪地說:“咦?你也會長胡子!”
他眼睛濕潤了,握著她的手在唇邊輕吻,“天哪,你終於醒了,你睡了整整個兩天,知不知道?”
“兩天?”
“是啊,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他關切地問。
“頭有點痛,肩也痛。”她動了一下,痛得眉頭皺起。“這兩天你一直陪著我?”
“是啊,我想讓你睜眼時第一下見到的是我,所以一直陪在這裏。”
她的視線移到他腰部,“你的傷呢?”
“沒事,痛歸痛,不過,我還挺得住。”他幫她綹了綹額前的亂發,“等你傷勢好點,我們就回別墅。”眸底有掩飾不住的對她的關愛之情透出。她點點頭,突然間想起從前不愉快的日子,心情低落下來,鬱鬱地低語道:“你不是不讓我再回去了。”
“當初說的氣話你還記在心上?是我不好,誤會你了。”
她想裝出仍生氣的樣子,但是看著他心疼的樣子唇邊禁不住露出微笑。“好啦,我才沒那麼小心眼呢。對了,我們受傷的事師傅知道嗎?”
“當然知道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他了。”
“可是他怎麼沒來看我?”她有些許的失望。
“他來過了。”他眼睛笑盈盈地說,“隻是你在昏迷中,不知道罷了。”他望著她的眼神好生費解,她半信半疑地問:“真的?過幾天等我傷勢好些,就去看他!”
“不行,醫生說你的傷要養上半個月,所以即使回了別墅,也要老老實實在家裏養傷,不許出去亂跑!”他打斷了她的念頭,輕柔的語氣中有著不容反駁的意味。聽說要在病床上躺上半個月好動的她連連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