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果皮捧在眼前,她伸手拈起一片,搖頭。
玢玢似乎將勤儉節約忘到腦後啦,九月尾的時節,火龍果已經過季,她沒準備一下子全吃光呀,唉……她喜歡吃的水果不多,自兒時第一次見到這種火焰般的果實,立即喜歡上,並且一直喜歡到現在。
她知道,隻要自己第一眼喜歡上的東西,這種感覺會持續地保持下去,並且成為習慣。就像楓葉,第一次知道世間居然生長著如此鮮豔的樹葉時,立即決定喜歡它。長大後,有了工作有了時間,第一目標就是去楓葉之國加拿大。其實,世界各地均有楓葉,國內有,日本也有,但她心中最直接的賞楓之地,卻非加拿大莫屬。沒有原因,直覺的。
遇到他的那一天,也是在火紅飄蕩的楓葉下啊。那是她第三次去加拿大。
他當時在幹什麼呢?
蹲在地上,手肘擱靠膝蓋,左手夾著一根未燃的香煙,右手在地上戳啊戳的,拿楓葉泄憤。臉上的表情……帶著些微的稚氣。
能夠接受與他的親密關係,她是喜歡他的,第一眼開始——這點無可否認,隻是,足夠喜歡到愛上他嗎?如果兩年前的短暫是她興致所來,如今的交往卻是意料之外。
他說要一段漫長的戀情……
“這次,我們來一段漫長的戀情,有感情的負擔,對未來也需要保證,讓這份感情無止境地延長,長到你愛我、我愛你,長到我們確信彼此再也分不開,好不好?”
“好不好?佑佑!”
不期然地,他的話跳入腦海,而且該死的清楚。
她的記憶力明明沒那麼好的呀,唉,他的話什麼時候被刻到腦子裏的?似乎,從對他自動聚焦開始,他的影像就在她心上曝了光,並在時間這種顯影液下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嗬,清晰的程度竟讓她寧願回答一聲——好!
她喜歡第一眼看中的東西,對他……也是如此啊。
笨蛋,她果然是笨蛋。他們之間欠缺的,不在他,是她,是她對自己直覺的肯定。
兩年前就喜歡上他了,不是嗎?因為喜歡,所以衝動地想品嚐他的味道,以短暫沒有負擔的愛戀引誘他點頭,隻因不敢保證他會喜歡她,他會愛上她呀。
噢,老天,她是以怎樣的情感與他相處那六天啊,隻怕分離時的難受和不對勁,就是……就是愛他了吧?愛情這種東西啊……
“玢玢,我喜歡吃火龍果。”
“我知道。”
“但我不會愛上火龍果。”
“我知……姐你想說什麼?”
“我想,我愛上一個男人了。”
徐玢玢眼中閃出問號。
“所以,我決定砸他。”
似乎有這樣一種觀念,要了解你愛的人,首先必須在某種程度上惹怒他。愛人在發火時的狀態,是性格最真實的體現。
邪笑轉身,趁樓梯邊的男女不察,“咻——”果皮砸上女人的後腦勺。
“啊!”尖叫,康娜不明所以地看到地上的果皮,眼光射向牆角邊突然走出的白衣女子,“你……”
關佑珥甩甩手,衝牆後道:“沒丟準。”
“再來。”
一隻小手伸出,掌中是剛剝下的新鮮果皮。
場麵死寂一片,在眾人來不及回神的當下,又一張果皮——“啪!”釘在司馬溫的肩上,溜溜沿著手臂下滑,在幹淨的衣服上劃出不規則的曲線。
男人皺起眉。
“還有。”牆後那隻手又伸了出來。
“咻——”這第三張果皮被男人牢牢接在掌心,精確角度可以媲美棒球手。
“佑佑?”
“溫,生氣嗎?”不意外他接住果皮,關佑珥走向男人,豔笑惑人。
斜目瞧了瞧手臂上的汙漬,他麵無表情,“我想知道,牆後給你果皮的人是誰?”
言畢,他越過她走向拐角。擦身而過時,關佑珥一把拉住他,人也偎了過去,“不生氣?真的不生我的氣?也不想問為什麼?”
依勢攬住她,他走速不變。
離拐角三米時,牆角突然走出一個男人,衝司馬溫一笑,“對不起,Samko,我想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還是先解決工作吧。”衝他身後努努嘴,男人聳肩,“他們正等著你。”
男人的出現阻止了司馬溫,停下步子,他轉首,“佑佑,你來找我?”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六點。
“對。”她笑眯眯地吊在他臂彎上。
“這麼早來,就為砸這種東西?”
“不對。”
他歎氣,不再多問,“我現在沒空,不能陪你,佑佑,但我希望……”
“要解釋?”她揚眉,拍拍他的胸膛,“會的,會有的。”
男人已越過他們下了樓,帶著那群人去會議室。司馬溫無奈,吻了吻淺麥的小臉,放開她,“你可以在辦公室等我,上網聊天、玩遊戲,隨便你。但真的對不起,我現在抽不出時間陪你。”
“沒關係,我在辦公室等你。”推他一步,關佑珥旋轉半圈,衝他擺手。看他步履沉穩地下樓,她拂動烏發,想起剛才突然冒出的男人,跳一步回到牆角。
“玢玢,他是誰?”那個男人的笑容好奇怪,乍一看去,眼前好像飛過許多花瓣。
“是……是我男朋友啦。”
“他和溫很熟嗎?”
“他們……他們是表兄弟啦。”
哦,難怪能這麼直接地阻止他。剛才,其他人全部愣瞪成木樁,玢玢的上司好像也位列其中。
“他們開什麼會?”隨口問著,她打算拖妹妹去聯機玩遊戲,對那些零星投來的好奇眼光視若無睹。
“好像……說老板的實驗室從石油中分了一種什麼奇怪的分子,那些研究人員全是從美國飛來的。”
奇怪分子?
眨動眼睫,她鴨子聽雷霧煞煞。這不是她的專長,所以,她也不必放心上。
走,玩遊戲,想理由去。等他忙完了,不妨告訴他,因為愛他,所以用果皮砸他——這個解釋他能不能接受?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