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他,有愛有恨,有惜有憐,有傷害,有心痛,有快樂,有悲傷,愛恨交錯,絲絲纏繞,糾纏不清,她從不知愛是什麼!但此刻她知道,她愛上他了,真真正正地愛上他了,比之大少爺還要深、要沉、要重、要烈!
失去大少爺,她會痛苦,會無助,會失望,但卻絕不會有恨。但倘若有一天他也如大少爺那般利用她,傷害她,那她真不敢想象了。她想,她會恨不得毀天滅地與他玉石俱焚吧!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窗外夜風拂動,吹進淡淡花香,語蝶突然輕聲道:“我不求生生世世,我隻求今生你能寵愛我一輩子。這樣我甘心做你掌心裏的蝴蝶,甘心放棄一切,隻為你今世的眷戀!”
秦冷杉眸光閃動,忽然點頭道:“好,我會嗬護我的蝶兒一生一世,但她要保證絕不會飛離我的掌心。”
語蝶溫柔地笑,“不會了,再也不會飛走了!”她突然從頸間掏出玉佩,這是下午與秦冷杉歡好後,他親手掛在她頸間的。他們都知道這塊玉佩的含意,他們都清楚地記得當初送還玉佩時所發生的傷害。然而,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他靜靜地幫她帶上,她沉靜地接受。
現在,她直視著他,認真地說道:“這塊玉佩會一直陪伴我,直到我死的那天,絕不會再還給你了。即使十年或二十年後,蝶兒老了、醜了,你想把它送給別人了,蝶兒也絕不會還你。我很自私,我很小氣,我很任性,我跟你一樣,得不到的我會毀去。我雖是溫弱女子,我雖非絕情之人,但你知道我仍是下得了手的。”
秦冷杉沉寂許久,淩厲複雜的眸光瞬息萬變著。最後,他認真而嚴肅地點下頭,道:“記住你說過的話,毀了它!”
快樂是什麼?語蝶也說不清楚。她本以為在神仙穀學醫時,是她今生最無憂最愜意的日子,但此刻方知,真正的幸福便是與他一起,其他的什麼都不必想。若非錦園的事,或許他們平淡快樂的日子還會繼續下去。
他們來到穀中的第五天清晨,眾人正在用餐,錦園突然腹中劇痛,隻是瞬間臉頰便蒼白無血,痛暈倒地。語蝶嚇了一跳,急忙為她把脈,不由秀眉皺起。許久,她沉聲道:“她一定是不小心誤食了穀中的烈焰花。唉,都怪我,我該提醒她的,穀中的花雖好看,有的卻是含有劇毒的。”
秦冷杉皺了皺,冷嘲道:“你不是誇她很伶俐嗎?這樣的錯誤也會犯!”顯然自己的用餐被打擾讓他很不高興。
語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小姑娘喜歡漂亮的花也很正常啊!”這個人對於不相幹的人向來是冷漠無情的。
語蝶拿出一粒藥丸給錦園服下,隻是錦園由於疼痛,牙關咬得死緊。語蝶無奈,隻得含住藥丸捏住她的下頜親口喂下。
“你……”秦冷杉在旁阻止不及,銳目一冷,突然拂袖而去。
語蝶暗歎,這也吃醋!招手讓侍衛幫忙將錦園扶上床,說道:“你們必須出穀一趟,錦園現在移動不得。穀中雖有珍稀藥材,卻沒有普通的金銀草。要想徹底解毒,隻好請你們出穀拿一些回來了。”沉思了一下,她又道:“另外,通知上容,我們三日後就回黑羽堂。”
“是!”兩侍衛齊聲應道。雖非堂主下令,但他們也知夫人的命令,堂主絕不會反駁,這可是幾天來親眼見證的啊!
錦園服過語蝶的藥丸,中午時,呻吟著醒了過來,可憐兮兮地道:“姐姐,我好難受,全身都動不了了。”
語蝶坐在床頭,溫柔地道:“沒事的,等晚上他們將藥帶回來,你就好了。”又笑罵道:“這下看你還敢不敢吃花瓣!”
錦園有氣無力地道:“我沒有吃啊!我隻是看著好看,忍不住舔了一下而已。”
語蝶無奈地搖頭,“餓了吧?我給你端碗粥去。”
語蝶來到廚房,動作利索地做了幾樣小菜。這些事情向來難不住她,在神仙穀侍候師父時,她就經常下廚。後來在逃避秦冷杉的三年中,易容改裝,她也是自己照顧自己。
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卻看見秦冷杉席地坐在一棵矮樹下,劍眉深鎖,淩厲的霸氣隱現,眸光深邃幽遠,不知想幹什麼。
聽到語蝶腳步聲,他突然側過頭,看到她手中的托盤,不由冷嘲道:“給你的妹妹做的……還是不放棄嗎?”
語蝶笑著搖了搖頭,“不放棄,我真的想有個妹妹。”
秦冷杉低下頭,瞬間再抬起時已是笑容滿麵,霸道地說:“我也餓了,怎麼辦?”
臉變得好快!語蝶有些不適應地眨眨眼,“廚房裏還有,你餓了就去吃好了。”
“可我現在就想要!”說著,他已經站起,走了過來。
“這是給錦園的!”語蝶叫道。
秦冷杉低笑,“誰說我要吃它了?我要吃的是你!”
語蝶瞪眼,身形陡然向後急退,怒道:“餓死你好了!”說完,朝錦園那裏行去。
秦冷杉隻是笑著聳聳肩,又返回原處坐下。突然聽到房內傳來聲響,他銳目精光一閃,身形疾速掠了過去。一進門便看到摔碎在地的碗筷,語蝶神情痛苦地撫著胸口,目光悲哀地望著身側的錦園。而原本動不得的錦園此刻卻一臉殺氣站在她身側,手執著利劍逼在她頸間,眸中的單純已被狠厲所取代。
秦冷杉看到語蝶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心痛,繼而是憤怒,瞬間又掩去了。當眸光轉到錦園身上時,已變成了徹骨的陰寒,他冷笑道:“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錦園殺氣四溢,哪裏還有先前膽小羞澀的模樣。她喝道:“秦冷杉,你若還想她活命的話,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否則……”她的劍鋒向前遞了一下。語蝶皺下眉,頸間有血絲滑下,滴落衣襟,嫣紅刺目。
語蝶眸光悲傷地望向錦園,哀歎道:“我真的將你當妹妹啊!難道這幾日我們的相處都是假的嗎?”
錦園冷哼:“殺手本就無情,紀語蝶你不會這麼單純吧?這跟傳言中的你,可是不像啊!”
“是嗎?”語蝶苦笑。
“秦冷杉!本姑娘沒時間跟你磨蹭,要她活命,趕快自廢武功!”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受你威脅?”秦冷杉聲音冷厲如刀,不緊不慢地說道。
錦園眼中有過一瞬間的驚慌,“怎麼你不再在乎她的死活了?還是你對她的感情都是假的……紀語蝶,看來你所托非人了!”
秦冷杉狂妄地冷笑,他的眼神刻意回避語蝶受傷的頸間,“紀語蝶可以妖豔,可以端莊,可以嫵媚,可以恬靜,可以狡詐,可以淩厲,可以溫柔,也可以善良,惟獨不會單純。她若真如你認為的那樣蠢笨,連這麼簡單的局都看不出來,那她就不是我所認識的紀語蝶了,更不值我為她自廢武功!”
“秦冷杉,你果然狠絕,連心愛女子的死活都不在乎,還把理由說出如此理直氣壯。不過,就算你不自廢武功,現在也沒有活路了!早在你邁進門的一刹那,便中了我的天蠶香。現在,你還能運功嗎?”
秦冷杉露出慌亂之色,驚怒道:“把解藥給我!”
錦園得意地大笑,“原來堂堂黑羽堂堂主竟是貪生怕死之輩,真是好笑!江湖中名不副實的人實在太多了。紀語蝶,你我同為女子,我真為你不值啊!”
語蝶麵無表情,像是傷心至極,緩緩地低下頭。
錦園更加得意忘形,“秦冷杉,我本想讓你以癡情男子的……啊!”下半截話突然戛然而止,隨著一聲慘呼,錦園已平身飛了出去。幸好,她反應還算敏捷,淩空一個翻身,不過落地時還是身形踉蹌,險些跌倒。神情驚駭的她看著語蝶若無其事地走到秦冷杉身邊,而自己手中的劍已經到了語蝶手上。這怎麼可能呢!她難以置信地叫道:“你沒受傷,也沒中毒!”
語蝶是趁錦園得意忘形,瞬間疏忽時,一招得手,掙脫了鉗製。
秦冷杉握住她的手,沉聲問道:“怎麼樣,傷得重不重?”他表情雖冷然自若,但眼中的關切與擔憂卻是真真切切的。
語蝶搖搖頭,“我沒事!”秦冷杉把她的脈搏,確定她隻是輕傷,這才真正放下心來。看她頸間的傷痕,又是心痛,又是冷嘲地說道:“真是固執,值得嗎?”
語蝶神情哀戚,歎了口氣,許久才道:“錦園,我的確被你打傷了,我也的確中了毒。隻是我自小便精通藥理,你的毒雖厲害,卻隻能困住我一時,何況我早有防備……”
“防備?你怎麼會知道!”錦園驚愕地問道。
“你故意誤食烈焰花,一來為了支走兩名侍衛,好方便你行動;二來,為了降低我的警覺性,畢竟誰也不會去防備一個中毒動彈不得的人。我猜得對不對?”語蝶站在秦冷杉身側,緩緩地開口道。
“你……”錦園震驚的表情已證明她猜對了。
語蝶苦笑,“我還以為我能多當幾天姐姐呢!沒想到……唉!現在說吧,誰派你來的,為何要殺冷杉?你雖從我身上下手,但我知道你的目標是秦冷杉。”她不會允許心愛的人受一點傷害,即使知道那個人強悍到根本不需要她的擔心。
秦冷杉一直不語,表情高深莫測,又好像旁觀者在看戲一樣,顯然他非常相信語蝶的能力。
“我隻是殺手而已,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至於雇主是誰,我不會說的。”錦園冷聲道。
語蝶沉吟了一下道:“隻要你說出主使之人,我保證你安全離開。”她不能讓秦冷杉有危險,卻不知對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