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1 / 3)

十月,明陽大壽。

本來按了明陽的意,是要“平靜些過”就好了。但在旋露的執意下,終於辦成了連著十天的慶典。當然,多半的活動隻是宮內的娛樂,因為明陽向來就不是愛鬧的性子。並且,在旋露、紫眉和朱槿的合力勸說下,在桓灝的默許下,這十天內,一切政事全免,都交給紫眉她們幾個去負責了。

園中的桂花又開了,一茬一茬的金黃散著雅致的清香,過往的人衣襟上也不免沾染了些許淡香。明陽迷茫於自己的心情,那是苦澀、卻有著一點甜意,又有些悵然的混合體。好久之後,她才想到,就是在槐樹下,曾經的戀人是多麼親密地依偎著。

待回想起後,才發現,回憶是多麼的痛。

如芒刺在心的她,終於在慶典的最後一日,請了桓灝入宮。

然而雖是請了,明陽卻是抱著“多半是不會來的”的心情。忐忑中,吏人來報:丞相答應了。

桓灝皺著眉。

這幾日來他最常做的一個動作就是皺眉了,

第一百次問自己,為什麼答應了赴宴?尤其知道了隻自己一個人時,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推辭而去。可是,看著對座微醺而紅了臉的女子,他終於還是沒有離去。

亭中隻剩他們兩人了。他來時,明陽隻要他坐下,然後旋露領了人置了酒菜後離去,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明陽微紅了臉,他才察覺到,沉默中兩人都飲了不少酒。他倒是無事,明陽卻是醉了。

他皺眉,“陛下別喝了罷?酒易傷身。”

明陽用醉態的眼看著他,眉心皺了起來,“會醉嗎?旋露說這桂花酒不會醉人的。”

她的眼中是小小的疑惑,仔細看著手中的瓷杯,忽然好像有了什麼大發現似的展顏而笑,讓已經許久不曾見到這樣明麗的笑容的桓灝瞬間眩了眼,“我知道了,你騙我!”

哭笑不得地對著她的指控,桓灝直想歎氣。提醒自己最好當對麵坐的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娃娃。這時,壓製住的心完全地泛濫開來,讓他控製不住地站起來,奪下酒杯,“那說話吧?等會再喝?”

明陽因著他的搶奪微晃了下身子,最後是撐住他的臂才又坐直,“沒有啊!我很清醒,我心裏清楚得很。”

隻覺臂上有灼熱的觸感,桓灝撤了臂,偏偏她又晃了起來,無奈地,桓灝隻能扶住她,“好,你清醒。那就乖乖坐好。”

“好!”明陽又笑了起來,傻傻地,點頭鄭重地答應,“不但可以坐直,現在我還可以跳舞。跳給你看?”不等桓灝按住她,她已站了起來,“咚”地一聲,撞到了頭頂的桓灝的下巴。

“啊!”她痛叫起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桓灝顧不得去揉自己的下巴,“怎麼了?”揉她的頭,卻沒有腫塊。

淚水終於滾落了下來,明陽可憐兮兮地仰起頭,“咬到舌頭了……”

明知不該,桓灝的心還是柔軟地生了憐惜之意,“叫你坐好了不要動的啊。”

明陽皺了眉看他,忽然哭了起來,下一秒,他一震,明陽撲進他的懷裏,扣住他的腰。

甜蜜混合著懊惱的情緒從心頭升起。他的手掙紮著在她的肩頭徘徊,在推開與擁抱之間猶豫。終於,懷著“她醉了”的僥幸,他的手落在她的肩頭,用自己都已忘記了的軟聲問著:“怎麼了?很痛嗎?”

明陽拚命搖著頭,“不說!我不說!我不能說!”

桓灝心中有想笑的欲望,“隻是問你痛不痛啊!”

“不說!不說!我沒事!很好……”喝醉了的人聽著安慰的話卻誤會成了自身的病痛,升起絕望。抬起頭,她如幼童般胡亂地將桓灝拉下,將唇印到了張口欲問的另一張唇上。

桓灝愣住了。

閉上眼,稚氣地輕輕停在他的唇間,一滴淚從明陽的睫毛上滑下。

淚水炙痛了他的心,失去的痛感再次襲來,他狠狠扣住了明陽的臂,將她拖入懷中,狠狠地吻住了她。

明陽初時吃驚地睜大了眼,見到了熟悉的容顏,安心地閉上了眼,回吻著他。

齒唇摩娑著,是狂喜與絕望混合著的刺激。

明陽閉上眼,感覺久違了的氣息,直到桓灝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已穿越了衣衫的屏障停留在他的胸膛。桓灝的眼迷茫地盯著她的,眼中是自持與激情的掙紮。

酒意醒了,絕望與情感卻讓她陷入更深的迷茫中。一半是難以自已,一半是自暴自棄,她反握住他的手,再次探索著他的唇。

狂熱地親吻,從唇到頰到喉間,桓灝的理智已消逝。抱住明陽,他也陷入狂熱之中。

從沉沉睡意中醒來,桓灝才發現天已暗了下來,夕陽染了深紅一片。四下靜悄悄的。

轉過頭,明陽伏在他的肩頭睡著,兩人身下,是亭中鋪就的厚毯。

衣衫零落地散在身側,他輕輕抓了自己的袍子,掩住了明陽裸露的身軀。

也許是肩頭微動了一下的緣故,明陽皺了皺眉,輕聲呢噥著,轉了頭,從他的身畔滾落,又睡去了。

奇異的空虛感襲上心頭,他伸手,將她輕輕攬回懷中,溫暖的觸感,才讓他有充實的感覺。

她的臉頰還是微紅著,額上還有些微汗。他寵溺地看著甜美的睡顏,輕輕地將唇印在她的額上,微鹹的汗意讓他輕喘了一聲,緊緊地擁住懷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