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看出我是裝瘋賣傻的?”輕歎息,女人幽幽道。放棄了演戲,學著巫醫聖席地而坐。
一襲剪裁設計簡單大方的白衣,烏黑亮麗的長發飛瀑一樣垂在腰際隻用一根淺紫色綢帶鬆鬆地打了個結,人不是很漂亮卻有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風情。
“你的眼睛。一個瘋癲了三年的人的眼睛不會那麼清醒。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目的了嗎?”
“就像你剛剛說的,我想要離開這座深宮以及……那個男人。”
“何必呢?看皇帝對你挺好挺癡情的,以你的姿色,隻要你願意就算要皇帝專寵於你也不是問題。”
“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還是處處暗湧的深宮大院?女人的嫉妒爭寵是很可怕的,一個妃子的風光背後必定得由無數女人的鮮血築成。你知道嗎?我不怕這深宮大院,不怕這裏的處處殺機,我怕的是——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女人苦澀地抿唇,看向劈啪流淚的燭台,說,“我的愛情很自私霸道,所以,我的男人不容許別的女人分享哪怕是為了江山社稷不得為之也不行,當他越是寵愛,我愛得越深就越害怕,害怕終有一天會控製不住殺了他……我不願毀了他,所以,在一切還美麗的時候,離開。”
天啊,那是什麼樣的愛?那麼狂烈恐怖。依稀中,那蒼白卻總是一副無辜無賴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巫醫聖一陣難受,移開了眼不看女人。師傅,千年前師傅也是這樣嗎?不同的是,師傅成功了,卻也付出了代價。
“我以為他不會堅持太久,卻一直到了三年後的現在。“女人說,苦澀的嘴角噙著抹感動,感動男人的付出,每次看到男人一次比一次疲憊消瘦的麵容,她就忍不住要投降,可是一想到自己內心的自私嫉妒……那個傻瓜。
“離開皇宮之後呢?你靠什麼生存?”嗑完了又摸出新的繼續。
“未進宮前一直是自己養活自己的。”女人說,似乎想起了當年不識愁滋味的美好。
“嗬嗬,老娘一直好奇呢。”巫醫聖帶笑的眸定定看著女人的眼,道,“如果你沒了美貌會是什麼樣?”在女人來不及回應時,巫醫聖起身提著宮燈離去。
夜還長……
皇宮來了位民間大夫而且被安置專門看診濃妃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後更是派人來請,說是為皇後娘娘診脈。
“民女參見皇後娘娘千歲。”跪禮,唉,想她巫醫聖半個世紀沒跪過才來凡間不到幾個月就一次性把數湊齊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平身。”鳳榻上,高貴大方的皇後淡然的嗓音說。
“是。”巫醫聖起身,低眉垂目。這個皇後很美很有貴族氣質,隻是,跟濃兒一比就遜色了些。有時候,有些東西無關氣質相貌,僅僅是一種感覺。
“哀家聽說巫醫聖一直在冷苑照顧濃妃?”皇後端起茶盞,輕掀茶蓋,動作優雅好看。
“是。”巫醫聖突然想起21世紀看的宮廷劇,不同的是,現在主角是她自己。
“聽聞巫醫聖是皇上從凡間請進宮的民間醫聖,想必有巫醫聖在濃妃的病定會有轉機。”皇後說的像閑聊,眉眼間卻是內斂的犀利。
“不敢,民女學識疏淺擔任不起醫聖一榮耀。”察言觀色,巫醫聖很狗腿不承認,說,“而且……”
“而且什麼?”鳳榻上的人問。
“而且濃妃娘娘舊疾已久再加上求生意誌淺薄,要想醫治……民女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濃妃正當大好年華,巫醫聖可要盡力而為啊。”皇後似乎滿意了,道,“來人。”
“喳。”邊上公公。
“巫醫聖為哀家診脈養身有功,賞銀一萬兩,綢羅千匹。”
“謝皇後娘娘千歲。”轉身,跟公公去領賞。
剛從皇後宮出來便迎麵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圍住,嚷著要看診。
“聽說巫醫聖醫術高超不如也替我們姐妹幾個診診脈?”
“對啊,巫醫聖可不能厚此不疲啊。”
“各位娘娘稍安勿躁,民女一一診脈就是。”巫醫聖那叫一個無語問青天,看病也爭,她們以為在趕時尚啊。男人呐,沒事就安份點娶那麼多老婆幹嘛?為了向世人凸顯雄風不滅嗎?扯淡。
於是乎,在一群女人的圍攻下,巫醫聖隻能就地設起了攤子看診。這些妃子倒也上道,很自覺的排隊一個一個來。
“口氣很臭,舌苔紅潤,乃上火所致。若,回去照單捉藥,吃幾帖就好。注意些飲食,別吃太多煎炸的東西。下一個……”提筆劈裏啪啦就是一張處方箋完畢。
“謝謝巫醫聖。”甲走,乙上。
“大夫,本宮常覺得惡心,食欲不振。”
“餐餐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當然會這樣,若,照單捉藥……”劈啪又是一張處方箋完畢。“下一個……”
乙走丙來。
“脈搏不穩,氣息紊亂,嗯,笑一個看看……嘖,凡事看開點,若,這裏有幾本漫畫跟笑話大全,拿回去看吧,如果不行那你就自求多福吧。下一個……”
“巫醫聖快跟咱家走,出事了……”一陣忙亂之後,人群裏鑽出一個圓滾滾的球體生物拉上巫醫聖就走,幸好巫醫聖眼快手疾撈上醫藥箱。
“各位娘娘,後會有期。”竟然還有時間向完全不在狀況下的妃子們saybuy。要知道,人家她輕功可是一流的哦,不管公公的速度有多快,跟上是小菜一碟啦。
未踏進閣樓便已嗅到血腥的味道,進去之後更是讓人窒息的絕望,巫醫聖望著眼前的一切,心被蜇了下,悶悶的,很沉重。
昏暗的屋內比往常破壞得更徹底。
內室,床上女人的素色衣裳血跡斑斑,循跡而上視線落在女人的臉上,巫醫聖無法自製地爆爭著瞳孔,女人原美豔絕倫的臉早已被鮮血模糊得看不出原來的麵目,她毀容了,她真的做了。
巫醫聖的眼有些刺痛。
緊閉的眼也絕望了嗎?巫醫聖突然覺得腳下千斤重,再也無法前進,如果不是公公在身邊扶了她一把,想必她會癱軟下去吧。
女人就這麼靜靜地躺在皇帝懷裏,了無生息得令人懷疑那其實是具屍體。
印象中俊逸霸氣的王者竟也憔悴了,老了,他的心也隨她而去了嗎?薄幸的唇渲染上幾許絕決,那麼的淡卻又那麼的痛。
“皇上,巫醫聖來了。”毫無血色的公公提醒道。大風大浪見過就是沒見過哪個妃子可以極端到這種地步,被驚嚇的何止主角?
沒有看巫醫聖,卻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更小心似乎怕懷裏的人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
“公公,麻煩你去打盆水來。”巫醫聖深呼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