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領命而去。
巫醫聖上前,把脈,探呼吸,然後把一顆碧色藥丸喂進女人的嘴,解釋道——
“這顆續命丹可暫時維護住濃妃的心脈,至於她能不能熬過就看她自己了。”
“濃兒,活下來,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不會放過你。聽到沒有?”他埋首女人的頸窩裏耳語,那麼的霸道自私卻也不再自稱朕。以一個皇帝而言,他為了她改的太多也放棄了太多,以一個男人而言,他卻是不及格的。
愛情裏的女人其實並不貪心,僅僅是要一個全心全意的男人而已。而不幸的是,這個男人還是九五之尊的國王,就算他再怎麼妥協改變也仍是有個前提,而那個前提叫——國君。
“水來了。”
用濕毛巾清去濃兒臉上的血跡,傷口清晰呈現時一盆清水早已成了血水。
女人左臉頰上是五道長短不一卻一樣的皮開肉綻傷口觸目驚心。瞪著女人臉上的傷口,皇帝瞳孔緊縮,冷峻得陰風陣陣。
究竟要怎樣的絕決才有勇氣在自己臉上劃下一刀又刀?巫醫聖拿藥膏的手微微顫抖而小心的塗抹在女人傷口上,免去縫合手術時的疼痛。
“濃兒姑娘的傷口很深,現在民女要用針線縫合傷口再塗抹上民女特製的藥膏半個月傷口就能愈合,不過,會留下明顯的疤痕……”
“我隻要她活下來。”是命令,也是懇求,一個男人的身份。
“皇上,請恕民女鬥膽說一句,如果病人本身求生意誌薄弱就算大夫醫術高超也是回天乏力的。”說話間,巫醫聖已經縫合上傷口,收拾醫藥箱離開內室。
昏暗的房間裏,皇帝緊緊摟著昏過去的女人,表情沉痛。
“師姐?果然還是被找到了。”出門抬頭就見到庭院裏自斟自酌的扈璿璣,妖嬈嫵媚的在陽光下綻放。
反正被找到了,要逃也晚了。想罷,巫醫聖在台階上坐下,摸出瓜子閑嗑。
“小師妹什麼時候改行當紅娘了。”紅唇輕吐,酒香隨風吹去。
是XO酒,巫醫聖很快就辨出師姐此刻喝的酒名,她雖不喜酒但在耳濡目染下至少知道酒的好壞。
“所以呢?”
“我隻是提醒你,凡事適可而止,別陷太深了。”淺酌酒壺裏的酒,扈璿璣傾身近她,笑得無辜,“你以為皇帝不知道那濃妃在玩什麼嗎?如果三年都無法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話,那他這皇帝豈不是白當了,嗬嗬……”
迷蒙的眼顯示她已有些醉意,媚眼如絲的勾魂攝魄卻也是她最為清醒的時候。越醉越清醒,這隻有梨花山的人才知道。
巫醫聖怔怔望著三師姐,一時陷入沉思。
扈璿璣笑吟吟的霍然抽身離她,步下台階,暴露在青天之下——
“因為想留住所以不去捅破。”
“她會毀容是我故意引導的。”台階上,巫醫聖輕輕說。為了想知道另一種結局,那個人一直要不到的結局。
“小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任何人的延續更不是任何人的外編,別人是無法取代的。她雖然失敗了但至少得到了自由,盡管為此付出了代價。她活得很好很快樂對得起那付出的代價,這就夠了。”因為師姐沒有回頭,巫醫聖看不到師姐此刻的表情,隻能問出心裏的疑問——
“真的快樂嗎?在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之後不是強顏歡笑?”抑或是另一種折磨 ?
“小聖,你不夠了解她。她是真的快樂,過的很好。她不是那種傷春悲秋會感懷過去的人,而且,記憶是經不起時間消磨的。”
是嗎?好熟悉的台詞。曾幾何時也有個人這麼說過。
“你們……”
“小聖,因緣際會命運的線把我們牽在了一起,但不表示我們會永遠不分開,一旦緣分盡,我們都得回到各自的軌道裏。好好過你的人生,依循心底的想望去享受人生。”在不知不覺中,她們的過去竟影響了小師妹那麼多了,所料未及啊。
“你們都講的好雲淡風輕。”
“小師妹,玩夠了就回山上吧。師傅說突然想吃狗肉,而溫妮很適合呢。說它是你用藥喂養大的很想知道它的滋味有什麼不同,師傅已經讓大師姐開始研究全狗宴了哦。”
“她敢!那隻萬年怪物,敢動老娘的實驗品她就死定了!”
“嗬嗬……”扈璿璣笑得開懷,這樣才是小師妹嘛。“這是回報你上次惡作劇的利息。”
“扈,璿,璣。”
而人已經消失就像她突然的到來般,隻餘下淡淡的酒香。
自那次毀容事件之後,皇帝便讓巫醫聖住進苑子,為了就近照顧濃兒也為了防止濃兒再次自殘。
半個月下來,濃兒出奇的安靜,不哭不鬧,常常望著外麵的天就是一整天。
很多時候,替濃兒敷完藥,把完脈,喂完藥汁之後,巫醫聖就會坐在一旁的搖椅上摸出瓜子閑磕牙,偶爾會抓本醫學寶典閱讀,更多的時候是盯著對麵的人研究。自娛自樂同樣可以日複一日。
九五之尊的皇帝偶爾會來探望,什麼也不說,攬了無生氣的人兒入懷緊緊抱著,很久很久,直到公公來提醒,該上朝了抑或是誰誰在等候他的召見……
終於在某個夜裏,苑子失火,瘋狂的火焰鋪天蓋地燒毀了屋頂棟梁染紅了夜晚的天空……
京城城門外,素雅的馬車在這個不平靜的夜裏顯得突兀。
“走吧,終於如願了不是?”巫醫聖扶著剛愈不久的濃兒站在車旁,循著她的目光望向某一點。
“是啊,終於如願了。”最後回望京城,濃兒說了受傷以來的第一句話,盈亮的淚噙在眼眶裏就是沒有滑落。
“好了了,老娘也正想找個落腳處,與其孤單一個人不如跟個順眼的人結伴而且皇上賞賜的財物絕對保證我們不用餓肚子,怎樣?跟我不吃虧哦。”某人一副誘拐未成年少女的模樣逗笑了濃兒,想著,也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有些好奇這個女人了,這個叫巫醫聖的女人。明明縱火逃命卻很有閑情地搜刮財寶,大包小包的掛了一身,甚至不忘邊刮邊評估物品的價值,一點亡命天涯的自覺都沒有。嗬,好羨慕她的樂觀自信。
“就這麼說定了,出發!”
然後接下來的行程裏,反而是病愈不久的濃兒神采奕奕,至於身體健康的巫醫聖一睡就睡了半個月,醒來之後馬車裏就突然冒出了一大堆的血紅色長得像靈芝的東西。
巫醫聖捧著那些東西叫的刺耳,說那是魔界的血靈芝,人吃了之後不但可以美容還有治療嚴重的內傷的功用。嘴裏叨念著如果載仁吃到血靈芝身體的複原絕對事半功倍。
後來才知道,巫醫聖昏睡的那半個月去了另一個空間——魔君的夢境裏替魔君的妻子看診,並要求以生長在魔界的血靈芝作為報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