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他從不知自己的字典裏竟有那兩個字。可確實,他不敢!

“不好!”秋黑提高了聲音,臉上已沁出了汗滴,驚懼地緊貼住床板,盡量躲著她。

感到身上一輕,他已頹然地躺回原處,瞪著眼睛,仍然在那兀自喘氣,她想下床,可腰間的手臂緊攬著她。

“別走!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側過頭,在他的眼裏,秋黑看到了那份濃濃欲望蓋不住的愛意與憐惜,一下子融化了她的恐懼,她順從地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伸出的手撫著他赤裸的胸膛,那裏仍在一上一下地起伏著。

“如果——你真的想的話,我想——不管怎樣,我永遠都是你的!”她的聲音輕而柔,像在低訴,又像在宣誓。蔡斌渾身一震,抬起她的下巴,那雙大眼睛,羞怯、無助地躲著他,他的眼突然有些潮濕了。他憐惜地把她擁進懷中,輕撫著她柔和的背脊。

“怎麼了?”感覺到他已鬆懈的身體,她不解地問。

“我不能侵犯你,你應該是快樂的。我不能——至少今天不能。睡吧!”他把頭埋進她如絲的秀發裏,閉上眼,陶醉在她淡淡的幽香與濃濃的愛意裏。想著明日的金三角之行。

那是場生死未卜的交易,他隨時都有可能喪身在那片血腥裏。因為他清楚地了解金三角的土匪頭子——巴克!

“惡狼”巴克!

他有最先進、最精銳的武器,所以這給黑道提供了不少暴利,但他卻從不講江湖規矩,仗著一支狠毒的敢死部隊,專幹黑吃黑的勾當。敢與他做生意的人在亞洲怕是寥寥無幾。他與“黑幫”井水不犯河水,從沒有正麵打過交道。這次的交易,死神派出了他最得意的四個義子,可謂是勢在必得。

“你怎麼不睡,睡不著嗎?”細細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睡不著!”

“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以前姐姐失眠,也讓我唱歌的!”她怎麼又當他是孩子?難道在黑道打滾幾十年,依舊沒磨掉本身的稚氣嗎?不!他馬上否定了這個猜測,黑道上誰不怕“三哥”,就算是國際刑警辦案也要繞開他三分距離。他是真正的王者,比起當年的死神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義父把他安排在外圍,操縱黑白兩道,以助“黑幫”在道上立於不敗。事實也足以證明了一切。

秋黑見他不語,便低低地唱了起來,唱得雖然不是很好,但那聲音卻是甜而柔的。歌詞很長也很幼稚——“天上的月亮圓又圓,地上的人兒甜又甜,心中的歌兒唱心事,唱得雲兒別過頭,露出美麗的酒窩兒,看著溪邊的郎君啊!夜裏欄柵風兒緊,心愛的人啊在哪裏——”

這是蔡斌聽到的最後一句了,以後便是朦朦朧朧,他竟真的沉沉睡了過去。任誰都難以相信,黑道上的獵豹原來和小孩子沒兩樣——

“哢嚓——”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驚醒了秋黑,她一驚,床頭已沒了蔡斌的影子,奔到陽台上,天還沒完全的亮。那輛藍色的法拉利車依舊停在那,靜靜地等著主人。一個人影從樓梯口鑽出,開了車門,鑽進車裏,車子“呼”地飛弛而去。很快消失在秋黑的視線裏。淚模糊了她的眼,他走了!一聲不響地走了,帶著她的愛、她的心、她的柔情、她的一切的一切飄然而去,隻扔下一片無邊的思念讓她守候,守候下一個別離。

離愁深深地席卷了這個已拉開帷幕的黎明。

金三角

那個透著詭異、恐怖的熱帶叢林,別說是人,連隻鳥也沒有,這裏是冒險者的天堂,生命的終結處,處處飄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叢林深處有個營地,支著軍用帳篷,四周圍著鐵絲網,到處都可以看到帶著衝鋒槍的巡邏哨兵。

“來了!”士兵衝進營帳,裏麵坐了一個剃著光頭,滿嘴惡臭的中年男人,落腮胡子、小眼睛裏透著嗜血的凶惡氣息。這就是金三角的主人——惡狼巴克!

當然,黑道生涯與“淫色”是分不開的,他旁邊坐了個女人,那女人倒是少有的美麗。黑色緊身衣裹著小巧、豐滿的胴體,異常的美麗誘人,透著野性。而她——竟是弛秋月!

“來了嗎?”巴克一掃剛才的淫笑,正色道。

“是!已踏過了邊防線,共有八人。”

“八人?”巴克眯起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

“是的!將軍,他們也太目中無人了,要不要——”士兵做了個手勢,巴克一驚,慌忙搖首。

“別輕舉妄動——”

“將軍——”秋月嫵媚地叫,“別忘了我們的協議。”

“好——當然沒忘,你先進去。”支走秋月,他回頭對那士兵說:“別亂來!”

秋月其實並沒有離開,她進了裏間靠在門邊,把門拉開一條縫,觀望著。

她當然不會指望巴克把蔡斌殺了,事實上,沒人敢那麼做,也沒人能那麼做。她也從沒這樣想過。她隻希望巴克能留住蔡斌,五天就行,這樣來回的路程,蔡斌就浪費了十天。

十天!

她的計劃早就實現了,葉氏一垮台,葉輝不跳樓也不行。

“吱——”門外傳來刹車聲,緊接著帳篷門被掀開,八個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跨了進來,他們都戴著墨鏡,披著長長的黑色風衣,秋月知道,那是為藏槍方便。

他們走進帳篷,一字排開。秋月仔細打量著,中間的是黑幫的老大——申招揚;左邊的是老二——召子風,他臉上帶著疤,想不認識也難;右邊的便是三哥;三哥旁邊的應該是丁天皓,死神的幺子,聽說死神有意要培養他接位,她曾調查過黑幫的每一個核心人物。

“哈!哈!”巴克發出一聲狂笑,秋月清楚,隻有在最緊張的時候,他才會這樣笑,“歡迎!歡迎——”

“不必客氣!”申招揚冷冷地道,一招手,後麵幾個手下便把拎來的手提箱擱在巴克麵前的長桌上,巴克的士兵也把準備好的東西搬了進來。共有兩箱,蔡斌、召子風便一人一箱地打開審視。

半晌,他們走過來,點點頭,四個手下便搬起箱子走了出去,這場交易在瞬間完成,空氣中卻滯留著殺氣。

“告辭!”申招揚一甩風衣,便欲離去。

“等一下!”巴克喝止,一行四人緩緩地轉身,空氣隨之凝結,隨著巴克的令下,四周幾十個士兵把他們團團圍住,這個時刻,誰要是輕舉妄動,便隨時都可能變成馬蜂窩。

“有何指教?”說話的是蔡斌,聲音冷得讓人心驚,隔著墨鏡的眼神更是淩厲得像把尖刀,隨時會刺透你的心髒。

“不敢!隻是有個請求!”巴克有些心慌。

“黑幫從不與人講條件!”

“不——是你——”緊張讓巴克口吃。

“哦!”蔡斌跨前一步,伸手入懷。巴克更緊張地感覺心髒幾乎跳出了喉嚨。

“別——動!”他大叫,三哥的槍法,他清楚,三十米開外的小黑點他都能準確命中,何況才隔著幾步之遙的大頭顱。

蔡斌已從懷裏取出雪茄,點上。叼在嘴裏,看著冷汗直流的巴克,“沒人敢與我講條件,你該比我清楚。”

巴克吐了口氣,暗罵自己,在心理戰上,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他把頭轉向召子風。

“我知道,所以我隻與召子風講條件。”嘶!他扯開軍服,露出滿是胸毛的胸膛。那裏有塊很深的傷疤,可以想象當時傷得不輕,蔡斌吸了口煙,不以為然地盯著那傷疤。算什麼!這樣深的疤,他身上多的是。他斜睨了眼召子風便退後幾步,退回申招揚的身旁。

召子風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動也不動,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召子風,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我,你臉上的疤早就要了你的命。你最好弄清楚。你們黑道不是常講,有恩必報的嗎?”巴克拉好衣服,惡狠狠地盯著召子風。

召子風已跨前了幾步,站在了他麵前,眼神隔著鏡片深不可測。巴克緊張地下意識伸手想按住軍用皮帶上的那柄匕首。可召子風比他更快,那把匕首轉眼就到了他手中。

巴克本能地後退。還未回神,召子風已一揚手,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肩頭,深及刀柄。血隨著匕首的拔出奔流湧出,噴濺到了巴克的臉上。召子風把匕首依舊插回他的腰間,退回原來的位置。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幾秒鍾,要不是那柄匕首在滴血,要不是召子風的傷口在流血,任誰也無法相信這一切。

“我也不例外,你最好清楚!”說完便大踏步走了出去。幾十個士兵竟為他們讓出了一條道,驚懼地顫抖著,沒有一把槍是穩穩拿住的。黑道!弱肉強食!亙古不變。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要命!

眼看一行八人一如來時從容離去。再看巴克,蒼白著臉,汗流浹背。

“哼!沒用的東西!”秋月憤憤地關上門,剛才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也清楚地明白,惹“黑幫”的人簡直不可能。更別說“三哥”!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小乖乖!怎麼了?”巴克從身後一把抱住她,這一刻,他隻有在女人身上找回失去的尊嚴。

“你忘了我們的協議。”秋月維持著笑臉,畢竟報仇,依舊要靠他。

“沒忘,隻是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