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蒼天一劃(2 / 3)

才不是,她兒時笑得不知多甜。

楚冬卿收起那段回憶,“總有一天會的,來,先幫我收拾下瑣碎,咱們入夜後搬家。”

搬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京畿就這麼大,他們能躲到哪裏去?

看出她的疑竇,楚冬卿拍了拍厚厚的床鋪,“這張床你也睡過,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

感覺?她的感覺就是被人摟住腰,動都無法動!

“王爺的意思是……”

在她的詫異中,他扣動床頭的雕紋,床板一分為二,露出一條密道,縈繞的光澤不像是火把折子,有些類似於夜明珠的柔和,尚不知通向何地,探頭看了看底下,隱約有他們說話的回響。

“很深。”

“沒錯。”他壓低聲音說,“等跳下去時,你一定要抱緊我,不然我可會被摔得很慘。”

“噢……”她萬萬沒料到破舊不堪的韶王府還有這種機關。

“狡兔三窟。”他把床板放回原來的位置,拍拍手,“本來沒打算用,但是如此折騰下去,你早晚也會吃不消,不如晚上找個地方好好歇息,白天才有精力對付他們。”

“王爺,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多久?”

楚冬卿把隨身換洗的衣物丟進包袱,仰頭打量屋梁,“等二哥和三哥大勢已去,他們自會放棄無用功,改變策略。”

這時,外麵街道上的炮鼓齊鳴也傳入他們的耳際。

“聽到了嗎?”楚冬卿挑眉笑道。

“聽到。”她問道:“王爺在笑什麼?”

“那是驃騎大將軍和定遠侯出征的響炮。”他在包袱上打了個結,“這兩人一走,很快京畿就會落入我的掌控。”

老天保佑他!

鳳朝露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無關過往,無關日月雙城,無關京畿,她好像,真的,已把他放在了心頭第一位。

接下來,她們又過了幾個白天在統領衙門,晚上回到密道的日子,直到幾天後,大典前一日,皇帝當朝宣布讓位於四皇子楚冬卿,這一道旨,嚇壞了金鑾殿上的所有臣子。

二皇子楚夏淵和三皇子楚秋霜當然不滿,他們的黨羽也不滿,一個個紛紛上奏,希望改變聖意,無奈的是在朝堂左右湧出的禦林軍兵器晃晃,擺明了就是軟硬兼施。

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驃騎大將軍和定遠侯的離開架空了整座京畿!

於是板蕩國最默默無聞的四皇子楚冬卿登基,從破爛的韶王府搬到皇宮大內居住,定年號為“嘉佑”,奉老皇帝為太上皇,如妃娘娘為皇太後,如國舅的女兒加封為延齡皇後,如國舅升格為如國丈,新皇大赦天下,大批被冤判的良臣們官複原職。

家在京畿,人在戰區,驃騎將軍和定遠侯隻分別收到新皇犒勞三軍的彩禮酒水,前有敵營,後有眷屬,根本無法任意返京。

是夜,值班太監和執扇宮娥被打發下去,空蕩蕩的暖心殿,隻剩下仍在手持朱筆批奏折,整頓各部的楚冬卿。

連續坐了幾個時辰,肩膀酸疼,剛要舒展一下筋骨,就聽到身後有人低低地說:“皇上再不歇息,天快亮了。”

“天亮了我正好去上朝。”心情不錯的楚冬卿回過頭,“朝露,你也沒有睡嗎?”宮裏戒備森嚴,有禦林軍巡哨,他已是帝王之身,老二、老三再有什麼不滿也不敢再囂張下去,他倆總算安穩下來。

從宮殿陰影處走出的鳳朝露,照舊穿著她的夜行衣,到他身後,捏了捏困擾其的肩頸。

這貼心的做法讓他胸口發燙,禁不住回過頭將她抱坐在懷裏,貼著她冰冰的麵頰,“為了你,我再累也值。”

“皇上要自稱‘朕’。”她忍不住提醒他,“還有……”

“在你麵前,那麼累做什麼?”他閉上眼懶懶地說。

“皇上大婚三日,怎麼都沒去皇後那裏轉轉?”除了大婚當夜,根本沒看他往那邊走過。

“我大婚那夜你在做什麼?”他忽然睜眼。

“給皇上守夜。”她的嗓音啞到幾乎難以聽清。

“你希望夜夜給我守夜嗎?”他一次次扮正她的臉頰,強迫她不許低頭。

“你是皇上。”她的眼底盛滿了無奈,“這不是很正常?”

“我現在就封你為妃!”他側身空手去扯案上的一卷提花錦緞,上麵是空著的幾縷祥雲印記,還沒寫字,更沒有蓋玉璽。

“不要!”她按住他的手,麵無血色,“皇上,我求你不要!”

“我為什麼不能納你為妃?”他不悅地一拍書案,“太上皇,皇太後,皇後,誰也不能阻止我。”

“皇上,你這是逼我離開你!”

“把話說清楚。”

“鳳族的護衛嚴禁和皇上有染的。”她咬著牙說,“一旦被發現……”

“被發現如何?”他低沉地問。

“我會被調離。”還會被處刑,鳳朝露瑟縮了一下,後半句沒說出口。

“你是我的女人,誰能把你調離?”他密不透風地抱住她的腰。

“城主他可以。”她深吸一口氣,“皇上,這江山也許已在你的掌控,但並不是天下都屬於你,是人,總有鞭長莫及的地方,板蕩國的皇帝與日月雙城城主協定,日月雙城在板蕩國境內,卻不在板蕩國的疆域圖上。”

換言之,城主是念在昔日的舊盟,次次派人保護皇帝,真要撕破臉,誰也不買誰的賬。

他沉吟著,驀然開口:“朝露,我新婚之夜,並沒有跟皇後共寢。”

鳳朝露錯愕道:“啊?”

“反正我沒有對不住你。”他垂著眼睫,有點像鬧別扭的大男孩。

這口氣好怪,他和仙樂坊的煢娘曖昧不清,就算跟國丈的女兒圓房也在情理之中,怎麼說得在密謀什麼。

鳳朝露的心裏一陣暖熱,又想起一件事,“皇上,你大婚那夜,我才曉得皇後是如國丈的女兒,但如國丈是皇太後的兄長,跟你有血緣關係,何必,何必對你下毒?”

“你一夜在外麵都想的這個?”難怪次日起身,沒見她有異樣,好像渾然不在乎他和別的女人巫山雲雨,害得他抑鬱多日,這個傻女人……

“是啊,我想不通。”

楚冬卿彈著她的額,“想不通就不要想,宮闈傾軋,三言兩語說不清是非,反正我沒有對不住你,你是不是該獎勵我?”所謂禮尚往來投桃報李嘛。

“皇上,除了剛才說的,別的——”

“別的都可以?”他好笑地問,“真的不計名分,一輩子以護衛的身份也可以?”

“我本來就是皇上的護衛。”

“我是說以護衛的身份做我的女人。”他把頭貼在她的脊背上,“而你剛才說‘可以’。”

這是在拐她!鳳朝露倏然回身,“皇上真的喜歡我?”

“到現在還問我這種問題?”他起身在她的頸子上咬了一口,“我對你怎樣,你不知道?”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