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掩卷而思,謝望新這本三十萬言的傾心對話,實實在在超越了愛情的層麵,而上升為一則綿蕩深味的民族寓言,其中有焦慮,有反思,有質詢,有探索。它提醒我們,在當下的中國,那灼熱燃燒著的,不僅是愛情,也是整個民族的痛苦與熱望。
《中國式燃燒》確實是一部不同凡響的小說,可以與最早的書信體小說《帕拉美》,及《新愛洛依絲》和《少年維特之煩惱》作比較,有自己獨立的創新能力和深沉思想。[3]文學評論·理想之地圍困之城理想之地圍困之城鍾曉毅在一個多元的時代裏,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創作界裏多種形式的“操練”,各種文本的“崛起”,讓人眼花繚亂之餘也開始司空見慣;但我們印象中是作為一個文藝評論家的謝望新,在近幾年內由理論而到創作、由評論而到散文,最近又捧出了“中國乃至世界第一部手機短信日記體長篇愛情小說”《中國式燃燒》,還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厚達三十萬字的《中國式燃燒》,全部以手機信息式的形式來完成,從頭到尾均如是,很是堅持。隻是前後換了幾次稱謂,這種別致乃至到了“另類”的長篇小說的寫法,若功力不夠很容易會造成它的優點和缺陷同樣的明顯,尤其是當讀者和批評家對《中國式燃燒》依然采取的是傳統的閱讀姿態,企圖尋找熟悉的路徑進入作品時,它確乎超出大家的閱讀慣性與期待視野。它是一部當下的作品,當下生活的截屏,它在許多方麵違背了傳統長篇的美學定律;但若果再細想想,中國發展到了今天,讓世人驚訝的“手機大軍”不斷擴大,“拇指族”蔚然成風的現狀,《中國式燃燒》的創新形式,對謝望新來說,可能是一個標誌,當然,這個標誌不是後現代理論上的顛覆,也不是流行文化的解構和嬉皮士式的油滑與嘲諷,而是建立在理性思考和時尚敏銳觸角的基礎上的,是從傳統到現代到都市的文化哲學的轉變的體現。正如汪政與曉華所說的:一代有一代的文體,這是毋庸置疑的,文體並不僅僅是一種形式,它在本質上是一種表達方式,不同的文體對應著人類不同的表達訴求,同時又是人類生活的對象化,是生活與情感的高度抽象與程式化。一個文體就是一個文學物種,每一種文體都有存在的理由,寶貴的是它們豐富的性狀,它們同樣是文學生態多樣性的重要方麵。今天,文體的衰亡是驚人的,許多文體己漸行漸遠,相比起古代的文體樣式,我們現在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在傳統的基礎上創新,在結束的地方再出發,這是考驗當下作家的勇氣和智慧的關鍵所在,《中國式燃燒》在其間作了“先行先試”的實驗,可證謝望新的心態的青春與創作的激情甚至是情性的堅韌。這樣的文本,你可以不喜歡它,但拿到手上,你肯定不會忽略它,見仁見智,一如人性的明暗兩麵。
對於經典的長篇文體,我們在閱讀過程中,會奉行一些經久耐用的原則,諸如要有對人類思想寫照的深刻主題,要有對生活的選擇的莊嚴的題材,要有對智慧追求的繁複的結構,要有對眾多的人際關係反映的覆蓋等等百科全書式的渴求與駕馭……若如此去要求《中國式燃燒》,它的喻指並不算全麵,全書主要隻是兩個人的關係,盡管稱謂不同,在第一部分叫“甲”與“乙”,第二部分稱“大智慧”與“湘姑娘”,第三部分稱“大智慧”和“小妻子”,尾梢的時候改為“男孩”和“女孩”,但萬變不離其宗,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故事,隻是這樣的故事裏,一樣是有它的擔當的。
最讓人感覺到的作品一開始就彌漫著的那一股唯美婉約的情調,這源於謝望新說到底還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在其中寫愛情,盡管還是婚外情,也一樣寫得浪漫和激動。作者是把愛情作為這個喧囂的時代的一股清泉來守護的,愛情所以是一種理想,首先是因為,它已從生理行為脫穎而出,開始勾畫著精神圖景了,事實上,人類的一切精神向往,無不始於一個“愛”字,而兩性間的愛情則是其先鋒。《中國式燃燒》一開始,“甲”的追求完全是源於這一基礎的,他對“乙”,也即後來的“湘姑娘”、“小妻子”、“女孩”這個女性一見鍾情,並以采用每日發手機短信的方式,展開追戀。他甚至不知道她任何一點背景的東西,關於人生、身世、家庭、感情、文化,教育、經濟等等,他初始以為愛是純粹的,不沾其他,是“水晶般的愛情”,“甲與乙”、“大智慧與湘姑娘”等這些前麵的章節,大約都可以算作是形而上的精神愛戀,作品的抒情色彩很濃,營造了一個浪漫、詩意而神秘的世界。可是,生活哪有那麼單純與簡單呢,愛情又怎能脫離了現實與政治?到了“大智慧與小妻子”的身份轉換,裏麵不僅出現了“第三者”、“第四者”乃至N者,同時還出現了“性”,於是,如史鐵生引用先哲所言:隻要三個人,就要有政治了,而政治的首要問題是分清敵我。愛情是理想,婚姻則是法律。理想是從不封頂的精神上線,法律是不可違背的行為準則。政治何為?正是為了那從不封頂的永遠不要封頂,那不可違背的誰也不許違背。
由此看來,《中國式燃燒》到了最後還是從理想主義走向了警世恒言,有生命因這段情夭亡,也有生命由這段情走向瘋癲。在這世間,欲望固然是雙刃劍,愛情亦是雙刃劍,理想同樣也是雙刃劍,否則,在愛的理想與毀滅的結果之間,為什麼有這麼一條並不罕見的甚至是幾近常規的路徑:有多少的婚外情能得到善終?
都說男女性本是一體,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帝就把他們分開了,於是人類就一直在呼喚著完整與團圓,但團圓之路總是危險叢生,之前愛情會屢屢以理想的身份出麵,呼喚著回歸;而往往走到半途,便會被各種東西圍困,憑什麼突圍?最後也隻得分離,若不分離,安得有限?若無有限,怎涉無窮?若非有限與無限的對峙,又如何能突顯理想的可貴?《中國式燃燒》以單純浪漫始,卻又以哲學的玄思終,那無窮的可能性中你隻能實現一種,無限的路途之中你隻能展開一條,人必須自我拯救。
這也是《中國式燃燒》的兆示所在。[3]文學評論·《中國式燃燒》:望新與創新《中國式燃燒》:望新與創新邱海軍“2004年8月28日傍晚,本書男主人公大智慧偶遇後來稱之為的小妻子,一見鍾情。三日後,采用每日發手機短信的方式,展開追戀。他甚至不知道她任何一點背景的東西,關於人生、身世、家庭、感情、文化、教育、經濟等。這裏記錄的是他們相識509天關於生命與愛的親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