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運也點點頭,說道:“這位許兄所疑有理,但舍弟的傷,卻確為‘綿雪寒冰手’所傷,在這點就要煩勞木掌門告示,為何堂堂的恒山一派,竟要窩藏青宿派叛徒,並支使其傷人?”說至此處突精光大射,一拂袖,在電光火閃的一刹那縱身掠入恒山派後麵弟子中擄出一高長漢子,沒來得及讓他反抗,一伸手以小擒拿手反擒了他的手腕,左手運指如風,一下點中那人的麻穴。再下來,他迅速地從那人臉上剝下一人皮麵罩,一下子,一張劍痕縱橫交錯的麻臉便現於眾人眼前。
許天罡“啊”了一聲,顫聲叫道:“這……這就是我派的俞伯漢呀,怎麼……怎麼會在恒山門下?”說至後來,狐疑的眼光已轉至木黎隼身上。
木黎隼暗叫聲不妙,立時翻臉,左手藏於袖中暗扣了幾枚暗器,指著俞伯漢喝道:“此人偷偷混入我恒山派弟子中,意欲為何,我木黎隼一概未知,龍大當家適才的話,如何說起?”
此時場中人已半信半疑,卻不知該信何人,一冷睥掃了木黎隼衣兜袖裏,電光一閃霎那,輕易地接住投射而來的無聲無息的致命暗器。
“何必忙著毀屍滅跡?”他揚起手中撚住的五枚細毛針。
木黎隼臉色大變,卻仍強自斂定心神喝道:“此般賊子藏匿於我恒山派中,圖謀不軌,忒地可惡,木某是給他點小小顏色,不讓武林同道嗤笑我恒山派的無能!”
“哼!俞伯漢是青宿派的叛徒,恐怕要等到青宿派親自清理門戶了,才有向你恒山派交代的份,木掌門堂堂掌門,怎麼連這點枝末都不懂了?”就連剛剛指證龍天運的乾虛子都發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挑破了木黎隼薄弱理由的語病。
木黎隼騎虎難下,他覬覦武林盟主之位已久,劉海找他共謀,便是看出了他梟雄之心,於是他們策劃支使了一批蒙麵客,並以易容術使人於崆峒山演出這場戲想嫁禍龍天運。他與劉海已達成協議,屆時奪得武林盟主之位歸他,而他必須以職位之便幫助劉海篡奪天子之位,如今計劃已進行大半——他暗暗捏緊拳頭,感覺原站於一起的江湖客握緊了手中兵器已指對了他,不由恚怒暗生,一番好事,怕是要被破壞了。
“此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俞伯漢,你老實說了,究竟指使你的人是誰?”他厲聲喝問,破釜沉舟地作最後一擲孤注,殺氣暗生。
那俞伯漢張張嘴唇,半天喃不出半句,他於青宿派雖是上輩份人物,但生性弱懦,這一連串事,都是受人挾持才作出的。
“是……”他左瞧右瞧,上方是滿臉威儀的龍天運,而這方是掌管他身上奇毒解藥的人,左右都是個死,“啊——我不知道,一切就這麼神差鬼使,我真的不知道。”
眾人愕然,場上的青宿派均覺臉上無光,龍天運哼道:“一個俞伯漢難以佐證,還有別人。”
青虛道:“還請示下。”
龍天運說道:“且不忙,還請各位聽一段緣由。”當下將朝中叛變,劉海逸出一事說出,最後道:“朝廷中人不問江湖,是以遣動我等,隻為這逆賊劉海。”
許多人交頭接耳,青虛子說道:“這麼說來,這劉海便是神秘蒙麵客之首,勾結一些江湖之人,擄去武林中許多能人俠士,意圖控製整個武林,再進一步篡奪朝廷政權?”
龍天運點頭道:“不錯,現在就請各位瞧了,這位是誰?”他指著身後某一人。猛聽一聲大喝,一陣急風挾著刀劍嘯聲急攻而來,是已經動了殺機的木黎隼,這樣一來,他的陰謀便不攻自破了。
氣流還沾不到龍天運衣角半分,便讓衛甫接了去,兩人展開激烈的對戰。
四周傳來抽氣聲,恒山派弟子首先亂了起來。場麵大亂,龍天運拂開兩個纏鬥男子,精確地瞧見人群一個鬼祟移動的身影,冷厲的臉更罩上了風暴,一把抽起了腰中軟劍,身形迅速地安在那人身前。
“劉海,你要逃往哪裏?”
佝僂的身子一僵,迅速地挺直了起來,現出他陰詭一張鷙臉,不打話一揚手便是一束青凜凜的暗器,左手翻拳作掌,挾著呼呼嘯聲,使全力襲了上來。
龍天運應對自如,一揮軟劍撒了個劍網,“叮叮叮”地擋開那束暗器,傾身迎上劉海遞來一掌,挽了個劍花,劍尖朝劉海掌心刺去。
這一招擋得怪異,劉海吃了一驚,這一掌便硬生生地偏側過,饒是如此,背心已驚出一身冷汗,他一發狠,掏出一對判官筆,招招陰毒地搶攻。
龍天運瞧那對兵器也隱隱泛著碧光,知這筆物也同樣塗上了劇毒,他招招搶攻,他亦見招拆招,刹那間兩人拆了將近百招。劉海一方漸現劣勢,猛聽一聲大喝,劉海作最後的困獸掙紮,洞門大開地使出一招“人魔同殊”,直取龍天運的氣海、府舍、章門三穴。也正在此時,龍天運的劍尖搶先刺出,這一招險招頓時使其處於全然的劣勢,隻見啪啪兩聲,劉海執握判官筆的兩截手腕被龍天運刺得兵器脫手,咽喉的大穴讓他猶帶血腥的劍尖抵住了。
此時場中恒山一派及其他作亂之人早由各派製住。劉海一瞧四周,猛朝天發了一陣狂笑,倨傲的神氣沒有絲毫低靡。
“龍天運,別以為你製住了我便穩操勝券了,告訴你,琴棋台周圍在一天之前安裝了炸藥,我一聲令下,炸藥引爆,還有各大門派的許多高手,劉某今日便算是死了,也是扯個魚死網破,況且這其中又有你這位金玉貴胄的千金軀陪我送死,何樂而不為?!”
眾人抽了聲冷氣,龍天運指著的劍絲毫不放鬆,冷冷一笑,一聲清朗的佛號驀地介了來,帶悲天憫人的慈悲。
“罪過罪過,劉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俱舍論》雲,一失人身,萬卻難複,受時知若,雖悔恨何以追?當思地獄苦,早發菩提心,望三複斯言。”
劉海陰狠一瞥,頓時臉色一變,來人銀眉白須,身著杏黃僧袍,不是懸空寺的空樹大師是誰?他曾經答應任絳汐放了空樹,但他的計劃卻不容許他有這樣的閃失,所以直到一滿身是毒的奇怪少年拿著蝕腸銷骨香的解藥相挾著要放人,他都囚著空樹。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用計將那少年同空樹一起套入了自己所設的奇門遁甲陣中,這會兒怎會在此出現?
“哼,劉海,你百密一疏,不僅錯估了我的能力,也小看了拓揚的能力,所以活該滿盤皆輸,知道嗎?各大門派的高手早已逃離了你那該死的陰窖,而琴棋台的炸藥早變成一堆無用的廢墟!”
劉海再怎麼誌得意滿,此時真正地臉色大變,尖聲叫道:“我不相信!劉六,點了火線,點了火線!”
空山無言。劉海軟下了身子,龍天運陰黑了滿臉,全身迸出冷厲的氣息,加緊劍尖的進迫,“解藥。”
劉海一怔,隨著張狂一笑,“哈哈,想不到你龍天運無心無肺一生,居然受製於一個女子,哈哈,紅顏禍水!隻可惜這女子也活不長了!”他的眼眸射出金石俱殞的異光,龍天運早有防他這一著,但終究慢了一步,刹那間滿天的瓶灰散了下來——是劉海迅速掏出懷中藥瓶一捏,將之毀了個粉碎。
“哈哈,要解邊苗奇絲蠱的毒,天下隻此一顆,勝為王,敗為寇,我劉海縱然敗了,也要敗個轟轟烈烈!”
一聲淒厲的嘯聲急嘯而起,來不及讓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冰冷的劍鋒早攔腰分解了他的軀體,讓他死得猙獰!腥紅的血噴射了一地,也濺得龍天運一身點點紅斑,他的劍滑落於地,平時冷然自斂的臉上驚懼,絕望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