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能保證安理以後都能像今天這樣……聽話。”其實他是想說“異常”的,但是意識到不對,立馬調轉了話頭。安理是因為誰而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心裏很清楚,如果現在讓這個女人走了,安理難保不會變回原先的樣子,所以這種虧本的買賣,他絕對不做!
“秦大總裁,你好像沒有限製我人身自由的權利!”聽到如此莫名其妙的話,童曉鬱氣得就朝他大吼,她本來就跟這對父子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現在她為什麼非得進來插一腳?替人辦事不說,還得這樣貼這個男人的冷臉。
“為什麼沒有,當初你預謀綁架我的兒子,我現在留你在這兒,主要是留守察看,以防你再次計劃對我的兒子不利。”秦氏子孫,一個比一個蠻不講理,扯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
“我說過了,我沒有要綁架你的兒子!”真是瘋了,當初真的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她擔心他離家出走的兒子遇到壞人,特意帶他去吃東西,還留他過一夜,第二天就送回去,可是卻被這個男人強認作是她在綁架他兒子!留守察看,他以為自己這裏是派出所啊,派出所扣留人還需要證明呢,他憑什麼啊,就憑他有幾個臭錢?
“我再清楚地說一遍!”童曉鬱雙手叉腰抬頭瞪著他,該死,這男人怎麼這麼高?“我沒有要綁架你的兒子!我是看他一個人可憐,所以隻是帶他吃碗麵而已。”
“吃麵吃到床上去了?”依然是冷冷的詢問聲。
“要上床的,是你兒子!”童曉鬱火大地咆哮,一開口突然意識到說的話好像有點不對,聽起來怎麼這麼曖昧?
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氣得跳腳的樣子,秦晉陽也不知怎的,心情大好,越把她惹生氣,他心裏就越感到爽,悄悄勾了勾自己的唇瓣,秦晉陽收起那抹不讓人察覺的笑容,繼續閑扯:“通常綁架犯都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是犯人,就像精神病人永遠不會說自己有精神病一樣,童小姐,你現在最好明白,隻要我一把你以綁架嫌疑人的身份告上法庭,你有一千張口也說不清楚原委。”
吼吼吼!
這個男人絕對是存心跟自己作對!這麼荒唐的東西,他居然也能扯得出來,惡人當道的社會,果然是不能做好事的啊,現在童曉鬱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對著那個臭男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哼,你不讓我逃,我偏逃給你看!
聖安小學——
在學校裏呆了一天的秦安理,一臉豬肝色地從教室裏走出來,坐上早已經候著的私家車,低沉地對著司機下命令道:“開車,去找那個女人。”
司機納悶著,為什麼少爺一開口不是說“回家”,而是說要“找女人?”
司機當然清楚少爺口中所說的“女人”是誰,在秦宅,還有哪個女人能夠讓這個海皇的太子爺氣得跳腳卻無法反擊的?這必定就是那位童曉鬱小姐了。
司機摸了摸鼻梁,然後一聲不吭地就發動引擎,往秦宅駛去。
……
“什麼——你說那個女人不見了?”
秦宅的大廳裏,傳出一陣“河東獅吼”,雖然這個河東獅吼聲量還不足,但是在未來的十年裏,還有足夠的“發展”空間。
“是、是的,安理少爺,今天下午,童小姐說要到庭院裏散一下步,然後就再也沒看見過她回來了。我們也去了庭院找,但是沒有發現童小姐的下落。”許叔戰戰兢兢地回答著,一張老臉上已經冷汗淋漓,摸出一塊手帕,擦著汗,還不時地偷瞄這個小太子的神色。
果然,那個太子臭著一張臉,眉毛一挑一挑的,鼻孔也是急促得一下大一下小,看來童小姐失蹤這個消息打擊他不輕。
“那個該死的女人,沒經過我同意居然敢跑,混蛋,混蛋!”秦安理的小個兒身體,氣急敗壞地在大廳裏來回走著,身量不高,可是脾氣卻不小,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暴風,是走到哪裏席卷到哪裏!所經之處,一片狼藉。
“那個臭女人,沒經過我同意居然敢跑!”
“嘩啦——”一聲,一氣踢翻了擋住他路的天價大花瓶。
“還有你們,竟然連一個女人也看不住,都是吃什麼的?”
“咣當——”一聲,推翻一個看不順眼的古典紅檀木桌。
“你們還杵在這裏做什麼,還不給我去調查那個女人的地址,晚上不把人給我帶回來,你們也就別回來了!”
“轟隆——”一聲,用腳狠狠地踢了踢離他最近的一個保安的小腿,大腿踢不到,暫時留著先。
“是的,少爺——”在門口站成一排的保安,神速地對著秦安理一鞠躬,然後就蜂擁似的跑出去,對於這個脾氣暴躁又蠻不講理的少爺,他們可是惹不起。
女人,女人,女人,童曉鬱那個臭女人!
把周圍能摔的東西都摔了,秦安理還是不解氣,一張小臉皺成一團,雙手狠狠地握成拳,像是受到了什麼莫大的委屈,他狠狠瞪了一眼站成一排嚇得不敢出聲的傭人們,他就“噔噔噔——”地一路跑上樓去,將房間門一摔,趴在床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個兒身子不停地在床單上卷來卷去,翻來翻去,將眼淚鼻水都一個勁兒地蹭在潔白的床單上,嗚嗚嗚嗚嗚——該死的臭女人,居然敢一聲不響地跑掉,都不跟他打一個招呼。該死的,該死的,他再也不要跟那個臭女人好了,再也不要跟那個臭女人說話了,嗚嗚嗚嗚——
在床上卷了一會兒,秦安理還是壓不下心中的氣,一下子跳了起來,帥氣的小臉上全是肮髒的鼻水和眼淚,他握著拳,大叫了出來:“該死的女人,你居然敢握著我尿床的把柄跑掉,算你狠,哇嗚嗚嗚嗚嗚——”
是的,海皇的小太子被童曉鬱那個女人抓到小辮子了,把柄還是那個足以令所有男人都難以啟齒的尿床!
一想到早上那個女人看到他尿床後,笑得一臉的賊樣,她還用尿床這件事來要挾他,如果不是為了保住麵子,這輩子打死他都不可能碰那惡心的胡蘿卜。
七歲的小孩子,就這樣因為一個女人的離去而在房間裏大哭大鬧,其實他心裏也不明白,自己生氣的原因究竟是因為那個女人突然丟下他不管了,還是握著他的把柄逃之夭夭了……
“這是怎麼回事?”晚上,秦晉陽一回到家,看不到本該在餐桌上吃飯的一大一小,疑惑地問出聲。
“老板,是這樣的……”許叔抖索著,將白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秦晉陽聽完,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轉頭對許叔說道:“那個女人不見了,你怎麼不立馬打電話給我報告?!”
“老、老板。”許叔嚇得不知所措,老板以前不是吩咐過嗎?他每天隻能跟他彙報安理少爺的生活情況,其他一切讓他分心的事情都無需去煩他,他怎麼敢在老板上班時間打電話給他報告童小姐的情況啊。
該死的女人,竟然敢給他玩逃跑,哪來的狗膽!秦晉陽有些不爽地狠狠瞪了一眼“沒有盡到職責”的許叔,然後繼續問:“安理呢?”
“少爺他……”一說到自家少爺,許叔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他用過餐了嗎?”
“還沒有,不管我們怎麼哄,他就是不下來吃飯,一個人關在房間裏生氣呢。”
果然……
秦晉陽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將外套和公文包遞給許叔,徑直上了二樓。
輕輕打開安理的房門,房間裏寂靜一片,這麼暗,連燈都不開。秦晉陽皺了眉頭,正想伸手去開燈,被窩裏傳來一聲暴吼:“不是不準你們進來的嗎?都給本少爺出去!”
脾氣暴躁,又任性,完全是一個紈絝子弟的模樣。於芢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教育孩子的?一想起那個女人,他眼中就閃過一絲徹頭徹尾的厭惡,對了,他怎麼忘了,他兒子的這個脾氣,完全就是繼承那個女人,生前,那個女人也愛將怒火牽扯到別人身上。
此刻,秦晉陽有一絲的後悔,他居然會將自己的兒子完全交給那個女人來撫養,自己忙於擴展事業,七年來,對兒子的生活一點也不過問。
他會討厭自己,也是應該的吧。
沒有開燈,他悄悄走到安理的床邊,高大的身影將小小的縮在被窩裏的身子給完全覆蓋住。
“快滾出去,你耳朵聾了!”感覺自己房間裏的人還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出去,秦安理火大地一把掀開被子,衝著來人就吼了出來。等到看清楚來的人是誰,秦安理徹底愣了。他哼哼一聲,再次將被子往身上一蓋,小身子往床裏麵縮了縮。
“起來,你這個樣子,像什麼樣子?”秦晉陽嚴厲地拉掉蒙在他身上的被子,低低教訓道。他秦家的子女,可不能有半點嬌氣,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將火氣牽扯到別人身上,這哪是做大事的人會有的!
“你走開,我討厭你,不想看到你的臉,走開,我就是不起來!”被窩裏的秦安理還在掙紮著,言辭裏毫不掩飾地透露出對父親的厭惡。
聽到兒子的話,秦晉陽有一絲的挫敗,盡管他再怎麼討厭自己的妻子,可是對於這個兒子,他還是疼愛的,隻是向來行事強硬習慣了的他,在麵對脾氣倔強的兒子,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接受自己,心一急,難免又做出什麼粗暴的事情來,導致他們父子的關係更加惡劣。
秦晉陽一把將安理從被窩裏拎了出來,安理還在不喊大叫著,對著父親不是腳踢就是手打,可是小刺蝟的進攻,對這個平日裏經常健身,體格魁梧的父親完全沒有作用,秦晉陽輕鬆地將兒子夾在手臂間,就要帶他下樓。
“想要對付你老爸,你還早二十年……嘶——”秦晉陽擱著狠話的時候,不由得輕叫了一聲,安理那小子,居然敢用牙齒咬他手臂!
手臂一鬆,秦安理立馬敏捷地脫離秦晉陽的手臂,溜了下去,躲在角落裏,警惕地看著他。
力氣沒多少,可是身子卻像泥鰍一樣的靈活。
秦晉陽生氣的同時,也不由得讚揚了一下,他轉過身,看向角落裏的小鬼。黑暗的屋子裏,那一雙幼稚的眼眸特別的晶亮,小孩子眼中閃爍著的惶恐、不安、警惕,徹底傷了他的自尊心,沒想到向來雷厲風行的他,竟然會遭到自己兒子的討厭。
剛才沒發現,原來他哭過……
看到安理那雙紅腫的眼睛,秦晉陽鐵硬的心終於柔軟了下來。說來諷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兒子的眼淚,七年來,他整天在外麵忙綠,連家都很少回去,安理的嬰幼兒時期是怎樣的,他腦海裏沒有一點印象,好像他跟他兒子的交集,就隻有一味的敵對而已。
他哭是因為那個女人離開了嗎……
說不出心裏的感覺,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隻覺得悶悶的,透不過氣來,兒子對自己的警惕讓他煩悶,那個女人的離開也讓他煩悶。
許久,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他站到安理的跟前,但沒有彎下腰去扶他起來,而是雙手插在口袋裏,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慢慢地說道:“身為秦家的男人可不能輕言落淚!如果還想那個女人回來的話,就要聽話地下樓吃飯,然後上床睡覺。不配合,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看見那個女人一根頭發。”說完,他淡然地轉身,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