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霧一聽頓時火大,“不允許!不允許!不允許這個,不允許那個!你為什麼允許媽媽長年留守非洲?說不定就是你這種強硬的脾氣才逼得媽媽寧可留在非洲陪狗熊,也不願意留在你身邊!”

她這一席話氣得幸德書臉都綠了,封千裏趕緊站了出來打圓場,“好了,之霧——你就少說幾句吧!”

“我不管你說什麼,總之你馬上跟我回英國!”幸德書決定的事情誰都別想改變。

“我死都不會跟你回去的。”身為幸德書的女兒,之霧倒是把她老爸的脾氣學得十成十。

一看局麵僵化,夾在父女兩中間的封千裏隻好站了出來,開口便是:“之霧啊!幸叔叔也是為你好,你就聽他一次,回英國吧!”

幸之霧早料到他會站在幸德書那一邊,連看也不看他,固執地下了屬於她自己的決定,“你們誰也不用再說了,總之我是不會跟你回英國的。”

“那你……那你就給我滾出去!”幸德書將他的強硬發揮到底,開口趕人。

幸之霧也不輸勢,“走就走!”抬腿就出去了。

他們父女都忘了這是封千裏的家。

千裏欲追出去,還沒邁出步子就被幸德書叫住了,“你隨她去,有本事她一個人活著,隨她自生自滅。”

“幸叔叔。”封千裏茫茫相顧,最終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幸之霧離開家門。

算了,還是耐著性子在家等幸之霧打來求救的電話吧!

幸之霧出了門就後悔了,不是後悔跟老爸吵架,純粹後悔沒多穿件衣服。

十月初已進入秋季,夜涼而深沉,冷得她打了一個寒顫。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幸之霧的心情平靜得反常,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和父親爭吵後離家出走了。隻是,以前離家還可以去封千裏家避難,現在她該去哪兒呢?

摸摸身上,離開得太急,她連錢包也沒帶出來——現在回去,她可放不下這個臉。算了,邁開腿人走吧!走到哪兒算哪兒!

這一路,她回憶這些年與父親大大小小無數次爭吵,沉黑的夜壓在她的心頭,重得叫人想要擺脫,卻又掛上滿身的無奈。

見到母親的時間少之又少,在她的印象裏,根本沒有和母親相聚的歲月。母愛沒了,連父愛她都抓不住。

卓遠之常說自己命犯煞星,生命中的親人逐個離他而去。那她又算什麼呢?他沒了親爹親媽,還有卓爸和津庭叔,還有朵貓貓和阿土。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圍在他的身邊,用心愛著,守護著。

她呢?倔強地以為千裏是永遠不變的朋友,卻未發覺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已經投向了她爸,他們顯然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了。

思緒像熱氣球,拚命地向天空飛奔,卻又被沉重的負擔墜向大地,她這顆熱氣球在不知不覺中竟走了一個多小時。

也許是漸少的人群,也許是身體的寒冷,她停下了腳步,抬頭看看四周,有點熟悉,“這不是卓冠堂的偏門嘛!”

之霧覺得很累很冷,反正也不想回去,幹脆坐下來歇歇吧!她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偏門的台階上,什麼也不想,隻是這樣坐著。

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直到一輛汽車駛近,刹車帶來的噪音讓她抬起頭。汽車的前燈刺得她眯起了眼,車門開了,走下來兩個人。強烈的光線讓她看不清下來的人是誰,直到他開口。

“你怎麼在這兒?不會是因為嫉妒我和秦美人,特意來查點的吧?”卓遠之的語氣裏透露出濃厚的看好戲的成分,“你那個封哥哥呢?他沒陪你一起來?”

心情本就不好的幸之霧惱怒地頂了回去:“誰等你?誰嫉妒?我管你和誰約會?”她猛地站了起來,可惜因為坐的時間太長,腿都麻了,一個不留神大有摔倒的可能。

沒有人看清卓遠之的身手,隻覺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從車門邊站到了她身前。堅實的手臂扶住了她,也握緊了她冰冷的手,“你在這裏坐了多久?就穿這麼一點?你冷得像死人一樣,想死也別在我門口啊!”一觸到她低得嚇人的體溫,再看她冷得發紫的麵色,卓遠之的話立刻變得難聽起來。

遭受萬般打擊的幸之霧再也受不起這個氣了,“是啊!是啊!我立刻離開這裏,找一個好地方凍死總行了吧!”

說著她就準備抽手離開,偏偏卓遠之緊握的手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他一收手,立刻將她攔腰抱起。

“你幹嗎?”不自覺地,之霧伸手摟住了他的頸項,也自然而然地縮進了他懷裏。沒辦法,因為暖和嘛!

立在車邊的阿土早已打開門,卓遠之抱她進了後車座立即關上車門,拿起遙控器將廂車的室溫調高好幾度。

想起之前他的惡言惡語,幸之霧心中的那點感情再度蕩然無存,“你這是做什麼?我有說要跟你進去嗎?”

“我請你進我家坐會兒,這總可以了吧!”女人總是這麼小心眼,愛記仇——卓遠之如是地想著。

看他這麼有誠意的分上,幸之霧決定放過他,姑且跟他回去,反正她也無家可歸,不是嗎?

“是你執意要我跟你回家的,不是我求你的哦,豬頭!”她再度確認,不死心地看了看四周,“秦美人呢?沒跟你一起回家?我還以為你們要共度良宵呢!”

從她嘴裏說出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惡心?卓遠之攬著她的肩膀,沒有色心,隻為迅速提高她的體溫,“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反正,他懶得解釋。

而且,瞧她那副小女人酸溜溜的模樣,他的心裏湧起莫名的樂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