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叔,你這樣很容易嚇壞人的!”雷耒忍無可忍地抱怨起來。
“嘿嘿,誰叫你的注意力那麼渙散!”倪易根突然出手,欲叉住雷耒的脖子,雷耒上半身向下急倒,險險避開倪易根的攻勢,隨即長腿橫掃,向倪易根的腦袋踹去。
倪易根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鷹抓不變,反扣雷耒的小腿。雷耒也不急,右手撐住地麵,另一條腿狠狠地蹬向倪易根下身的要害部位。
“臭小子,夠狠啊!”倪易根瞪圓眼睛,左手一按地麵,身體斜飛起來,避開這一招,雷耒趁勢以借力旋轉身體,雙腿筆直地指向天空後再次掃向倪易根。
“好小子,這招是怎麼讓你用出來的?”倪易根不得不再次後退,以避開他猛烈的腿風,但盡管如此,手臂處還是被雷耒踢中,痛得他齜牙咧嘴。
“嘿嘿,從奧運會上的體操健兒那裏學來的。怎麼樣,不賴吧!”雷耒得意地收腿挺立,拍拍手上殘留的泥土,“這下子扯平了。”
“耍賴啊,再來!”倪易根不肯罷手,一拳挾帶著呼呼風聲,向雷耒後背送到。
雷耒向前急行幾步,令倪易根的拳頭落空:“今天打夠了,明天奉陪。”他頭也不回,雙腳片刻不停,向前直奔而去。身後傳來倪易根憤怒的吼叫聲:“得了便宜就溜,跟你老爹簡直一個德性!”
“老爹?”雷耒止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透露我的身世?”
“來呀,打敗我!”倪易根挑釁地朝他招手:一下,兩……雷耒的身影已卷到眼前,一場惡鬥瞬間展開。
** *
“你又去打架了?”
雷耒站直身體,無奈地吐了口氣,唉,他的確想要息事寧人的,為什麼有人就是不肯合作呢?慢慢轉過身子,他麵對著眼前這個還算溫文爾雅的男人。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放任你自流這麼多年。”溫夢霖的語調略顯沉痛。
唉!雷耒無聲地長歎,有時候他真的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這麼有耐力,這麼有韌性,這麼有風度,這麼偽君子!甚至在教訓他的時候還能保留這份優雅,還懂得把文字說得這麼書麵化!
“可是你應該記得自己的身份,你已經不是一個小混混了,你是老師,是我們這所品牌學校的老師!你要懂得為人師表。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明天怎麼去麵對學生,還有你的師傅?”溫夢霖抑揚頓挫地說完這番話,等著雷耒的答辯。
雷耒無語。他早就說過要罷手了,結果又中了那隻老狐狸的圈套。為了“老爹”他又陪他奮戰兩小時,搞得傷痕累累,還一無所獲。不,有點收獲,就是此時還得麵對眼前這個“父親”的沉痛訓話!他無奈再無奈地瞧著溫夢霖,期待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疲倦。
“你連辯解的話都懶得跟我說了麼?”溫夢霖的失望演繹得恰當好處。
不,不,他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要沉默,而是真的無語問蒼天啊!自從他被溫夢霖召回溫家,溫夢霖早也管,晚也管,管得他四肢無力,鬥誌喪失!他現在算是能夠深刻體會《大話西遊》中周星馳所扮演的孫悟空的無奈了。溫夢霖和唐三藏真的有得拚啊!
“我還以為這個月你已經收斂了。今天,你師傅說你表現不錯。結果,我等了你整整四個小時,你就是這樣‘表現不錯’?”
他師傅?跟溫夢霖說他表現不錯?他開始領悟到這句話的深層含義。這麼說,他師傅今天又去找過她的偶像了?而且還冠冕堂皇地打著他的旗號去報功的?看來他們之間的對話一定非常愉悅,要不然溫夢霖不會開心地等他近四個小時。
“那個女人的話也能相信嗎?隻要可以討好你,她什麼話說不出來?”沒有經過大腦,這番話就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枉費你師傅那麼維護你,你不但不知道感激,還惡意相向!你簡直無藥可救!”溫夢霖怒聲嗬斥。哦,上帝原諒自己,在說這番話時,他確實有一份痛快淋漓的感覺。
“如果有藥可救就不是我啦!”雷耒恢複了他一貫滿不在乎,破罐子破摔的口吻。隻是這一次,他竟然感謝溫夢霖的訓斥,為自己剛才的那番話。
“你必須向你師傅道歉!”
“有這個必要嗎?”雷耒翻了翻白眼,後悔是一回事,道歉又是另一回事了。最重要的,如果道了歉,豈不是承認他說過這種傷害性達八級以上的蠢話啦!
“你師傅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溫夢霖忽然有些煽情起來,“你給予她那麼多難堪,她完全可以不給你好臉色看,甚至拒絕這份工作。但她沒有。”
“那是因為我是校長的兒子!”雷耒口不擇言,自己誇讚那個女人可以,溫夢霖的讚美,他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她不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女孩。”溫夢霖的口氣中居然蘊涵著一種他隻對餘音才有的溫柔。
“看來,你對她很有好感。反正媽也這樣了,不如你就收了她做小的……”
“啪!”剩下的話夭折在溫夢霖所給予雷耒的一個巴掌中,十八年來獨一無二的巴掌。
溫夢霖怔住了:“你為什麼不躲?”
“你出手那麼快,我躲得了麼?”雷耒冷冷道。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他可以躲掉,但他不想躲。他不該說那番話的。不管那個女人怎麼惹人討厭,他都不該說那番話。他恨自己玷汙了某些很純潔的東西,他更憎恨那個有可能成為的事實——小媽!老天,萬一真有這麼一天,他絕對不會再踏進這個家一步!
“你不該說那樣的話!”溫夢霖的聲音失卻了應有的冷靜,透著不自在。
“好了。你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我可以離開了吧?”雷耒不待溫夢霖作出回答,就舉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
“季阿姨家。沒問題吧?父親!”
那個“父親”讓溫夢霖哆嗦了一下,在他的沉默中,雷耒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