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地聲音,輕輕地說著:“沈司格,我想去外麵走走。”
說完,她又往他的懷裏偎了偎。
但卻不知道,在她說完那句話以後,他卻睜開了眼睛。
他向來淺眠,方才時煙弄醒了他,便一直沒再睡著了。他知道時煙一直醒著,他也知道時煙一直都想出去走走。
“什麼時候回來呢?”
時煙一僵,她沒想到他竟然醒著,聽到了她的這句話。
“不知道。”
沈司格摟著她,動了動,閉上眼睛,輕輕嗯了一聲,“去吧,想我了就回來,別在外麵徘徊。”
時煙眼睛裏有淚流出來,“嗯,我知道。”
“睡吧,別想太多了。”
“嗯。”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問他:“那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還在嗎?”
“在,我會一直在,不會讓你回來找不到我。”
時煙離開的那天,天氣很好,氣溫也已經開始慢慢轉暖。
沈司格吃過早飯後去了公司,隻是在離開的時候親吻著她的嘴唇,輕輕地說:“不要讓我等太久,我已經等了三年,不想再等了。”
她一個人坐在畫室裏麵,看著滿室琳琅的畫。坐了許久,她才終於動了動,收拾了畫夾,裝好,想要帶走。
離開的時候,她隻背了一個畫夾和一個小小的旅行袋。
火車站在售票窗口前,工作人員問她:“要買去哪裏的?”
她想了想,“今天最近的一趟是去往哪裏的?”
工作人員說了一個地方。
她說:“我買一張。”
兩個小時後,她坐在了火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倒退,她將頭擱在窗戶上,無意識地看著窗外。
她不知道這一次是逃避還是什麼,卻隻是想出去走走。有三年沒有坐過火車了。早已經忘記了以前坐火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那個時候,不停地坐開往不同地方的火車,看不同地方的景色,或開心,或不開心。
但這一次卻總也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淡淡的,沉沉的,以為下一步就可以是青天朗日了,但走到下一步了,卻仍舊是黑沉沉的,壓得喘不過氣來。
火車突然晃了一下,她放在桌子上的水便一下子倒了,滾到了對麵。她對麵坐著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耳朵裏麵塞著白色的耳機,她在聽歌,一路上也沒有見她動一下嘴唇,淡然的表情,垂著眼睫。
那女子幫她扶好瓶子,她輕輕點頭,說了聲:“謝謝。”
那女子也點了點頭,說:“不會。”
然後,兩人便都不再說話。
即將到終點站的時候,火車在一個大站停三分鍾,車廂裏許多人都拎著行李下去了,時煙的旁邊空了下來。
對麵那個女子旁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嚼著檳榔,偶爾還隔著過道跟別人說話,時煙看到他的牙很黃,大概便是因為長期嚼檳榔的緣故吧。但那女子卻顯然是再也忍受不了檳榔的味道,便越過那中年男子,坐到了時煙的旁邊。
於是,時煙便聞到了一種很清香的味道,很像某種花。
“我叫石楠,你怎麼稱呼?”
時煙怔了一下,看向旁邊,才發現,原來那女子是在同她說話。
“我叫時煙。”
“時煙?”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時煙身邊的畫夾,“畫畫的?”
時煙想了想,點點頭,“嗯。”
眼前這個叫石楠的女子對她笑笑,“很高興認識你。”
時煙點點頭,沒再接她的話。她不想高興地認識任何人。
石楠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拿起耳機再一次放進了耳朵裏麵,沉默地聽著自己的歌曲。
時煙重新將眼睛轉到窗外,無聚焦地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