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節 陳公博:我與共產黨(1 / 2)

陳公博,中共“一大”廣州共產黨代表。

利用暑假,要在上海舉行第一次代表大會,廣東選舉了我出席,這次大會給我的壞印象不少,大概我後來脫離共產黨,要以這次大會給我的惡劣印象為起因,而以仲甫(陳獨秀)和我的一重公案為後果。

7月初旬法專和高師都放了暑假,我和我的太太由香港轉上海。我們住在大東旅館,各代表也有住在博文女校的,也有住在別處的。周佛海、李鶴鳴(李達)、李漢俊、張國燾、包惠僧,都在那時認識,而毛澤東則因為在北大圖書館辦過事,可以算是比較熟的朋友。當時的代表大會,所謂共黨的南陳北李都沒有參加,那時仲甫以主持廣東教育會的關係,且為上海租界當局所注意,故未來滬,而李大釗則尚主持北大圖書館,也未南來,短短會期四、五日,使我發生極大的反感,其中有幾件事,使我極端不滿。

……

我們在漢俊樓上開會,人還沒有到齊,俄代表馬林和魏金斯基(應為尼科爾斯基)也到了,忽然有一個仆人跑上樓來報告,說有一個麵生可疑的人問他經理在家否?這個仆人也算機警。俄國代表一聽這樣說,或者因為長期經驗關係罷,立刻主張解散,我看各人本來已有些慌張,一聽馬林主張解散,都開前門分頭離開,上海的弄堂房屋本來是慣走後門而不走前門的,大家往前門走,等於事急走太平門的辦法。

我本來性格是硬繃繃的,平日心惡國燾不顧同誌危險,專與漢俊為難,到了現在有警報又張惶逃避,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各人都走,我偏不走,正好陪著漢俊談話,看到底漢俊的為人如何,為什麼國燾和他有這樣的惡感。他們走後不到三分鍾,我和漢俊談不上幾句話,突然麵前出現了幾個人。現在我還記得,有三個法國警察官,有四個中國的便衣密探,至於外麵還有多少人,那我被關在樓上是不知道的。這班人上樓之後,空氣一時非常緊張,有兩個人監視著我不許離開座位,不許說話,甚至於不許喝茶,其餘的人便監視著漢俊往房間和各處搜索。為首的法國警察,問誰是主人,漢俊不慌不忙地自己承認。這樣搜索,花了一個多鍾頭,什麼都看到,唯有擺在抽屜一張共產黨組織大綱草案,卻始終沒有注意,或者他們注意在軍械罷,或者他們注意在隱密地方而不注意公開地方罷,或者因為那張大綱寫在一張薄紙上而又改得一塌糊塗,故認為是一張無關重要的碎紙罷,連看也不看。這樣過了一個多鍾頭,才審問漢俊。他們問漢俊為什麼家藏許多書,漢俊是懂得幾句法語的,告訴他們他是學校教員,藏書是供參考和研究之用。他們問為什麼有許多社會主義書籍,漢俊說他兼任商務印書館的編輯,什麼書都要看看。他們問漢俊那兩個外國人是什麼人,漢俊說是英國人,是北大的教授,這次暑假來滬常常來談。

審訊完漢俊之後,便輪到我了。在搜索時間,我不能發言,我不能起身,但抽煙是許可的。自從國燾等人走後,漢俊開了一聽長城牌煙卷,我們剛剛燃著一枝,法國警察便上來,我坐著沒有事做,連續把那餘下的四十八枝煙卷吸完,終於被審問了。還幸他們問得早一點,若再遲五分鍾,便無煙可抽,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法國巡捕開始用法語問我,我那時還未習法文,旁邊一個中國人說:“總辦大人問你是不是日本人?”這時,我很詫異,為什麼那位先生倒以為我是日本人。我想還是直接通話為便罷,遂用英語問他懂不懂英語。這樣,他便用英語問我,以下是開始的簡單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