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意味深長地看了崔斯特一眼,然後起身去拿自己的那份烤肉。
在吃吃喝喝的交談中,崔斯特了解到,他們四個人是一個臨時組成的冒險小隊。倒也沒什麼特別的目標,就是想在鐵脊山脈裏轉轉,可能的話,也許會到嚎叫濕地裏領略一下那些可怕的傳說。韋魯斯是艾歐尼亞的守護僧侶,神聖寺廟的守望者候選人。為了更好地磨練自己的心誌和弓術,漂洋過海來到了這裏。而布隆來自極北的苦寒之地——弗雷爾卓德。他外出遊曆僅僅是出於個人的興趣愛好,而非想逃離部落的艱苦生活。布隆是隨性堅忍之人,對一切都懷有善意。這一點所有見過他的人都可以作證。古拉加斯能加入到這個小隊裏也是因為愛好,但是他的愛好是喝酒與釀酒。據說在弗雷爾卓德的冰封荒原上,可以找到最為純淨的極地之水。因此當他在酒館裏同布隆相遇時,毫不猶豫地就跟隨了他的腳步。古拉加斯並不在意中途去哪裏冒險,反正哪裏都是有酒的。他隻需要布隆在冒險結束後能帶他回到弗雷爾卓德去釀一桶能讓自己喝醉的佳釀。至於白須,他沒有過多地介紹自己。甚至連小隊成員對他的了解都不多。他們是在狩獵暗影狼的時候相遇的,小隊成員十分希望一個掌握奧術魔法的大師能加入進來,而白須也樂得找幾個人作伴。於是現在的這個小隊就這樣成形了。
“所以,布隆……”崔斯特艱難地用一隻胳膊把自己撐起來,問道,“弗雷爾卓德確實如傳聞中那樣,有開往暗影島的船吧?”
“沒錯,那是瓦洛蘭大陸唯一能抵達那個死人島的途徑。”布隆撕下一小縷肉條丟到地上,從他身邊竄出一個渾身滾圓雪白的東西,長長的軟毛一顫一顫,跳過去用粉撲撲的舌頭將肉條卷進嘴裏,滿足地蹭著布隆的大手。布隆看到崔斯特的眼神有點好奇,解釋道:“這是魄羅。弗雷爾卓德那邊有很多這樣的小東西,我曾經救過一群魄羅,這隻可能是為了報答我,就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對了,你打聽去暗影島的船是要幹什麼。”
“自然是要去了。”崔斯特苦笑道。
“早知道你要去暗影島,我們剛才何苦費力救你。”古拉加斯一口酒含在嘴裏,甕聲甕氣地說道。
“別胡說八道,胖子。”韋魯斯似乎很喜歡這麼稱呼古拉加斯,出言製止道。
“不過兄弟,古拉加斯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布隆把魄羅抱在懷裏,對崔斯特說,“暗影島是瓦洛蘭大陸所有靈魂的歸宿,沒有人能去到那裏還活著回來的。”
“那弗雷爾卓德為什麼會有船隻發往那裏?”崔斯特問道。
布隆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弗雷爾卓德發往那裏的船,是不歸船。是載著部落中犧牲戰士們的屍體,送去暗影島埋葬安息的。這是弗雷爾卓德傳統中最高敬意的葬禮。”
“別鬧了夥計,那船長和水手怎麼辦?一起在死人島被埋了?”古拉加斯插嘴道。
“沒錯,船長和水手或者是將死之人,或者是求死之人,他們都會一同在暗影島走到人生的終點。”
古拉加斯咂咂嘴,開始拉著韋魯斯抨擊弗雷爾卓德的殘忍風俗。
“你究竟為什麼要去暗影島,崔斯特?”布隆繼續和他聊著。
“我啊……”左胳膊已經撐麻了,崔斯特盤腿坐了起來,“我是去救我的女人啊。”
“她在暗影島?”
“嗯,被抓去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須突然開口問道:“是被一個提著燈籠,頭骨浮在半空的家夥抓走的麼?”
“沒錯,!白須大師!”崔斯特好像看到了一絲線索,連忙說道,“是一個叫錘石的生物,您有他的什麼消息麼?”
白須搖搖頭,語氣裏稍微有一點同情:“別去冒險了,被錘石抓去的人,沒有人能活下來的,放棄吧。”
“我相信她沒有死。錘石帶走她的時候,說她很特殊,很有……天分。我並不覺得錘石會殺了她。”崔斯特沒有因為白須的話產生一絲動搖,甚至連憤怒或者悲傷的情緒都沒有。
白須想說什麼,但是想了想又把頭低了下去,繼續翻閱著他古舊的書籍。他的同情轉化成了憐憫,在眼眶中久久沒能散去。
“你應該很愛她吧,甚至願意去暗影島救她。”布隆挪到了崔斯特身邊坐著,問道。
“伊芙琳,我愛你麼?”崔斯特在心中想道。“為了你去暗影島真的沒什麼的。但是為了能救你,我把我的朋友扔進了祖安的狼窩,這應該算愛了吧。”
崔斯特心裏的波瀾已經勝過了征服之海上的巨浪,但是嘴上卻回答道:“嗯,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