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相為謀(3 / 3)

放雲裳一鋤砸下,任東籬信手攥住鋤柄,突然低聲道:“二姐,這番心意我領了,但是你一點殺氣都沒有,這種程度的伎倆怎麼騙得出娘親?”

放雲裳一怔,隨即以同樣音量無奈道:“喂,我已經夠入戲了,你是怎樣看出來的啊?”

任東籬搖頭輕歎,忽見廟門似有開啟跡象,正凝神觀察之際,隻聞台階下方傳來一聲沉喝:“打什麼打,不就是開一扇門,值得你們在這裏大動幹戈?”

任東籬心生不妙之感,剛剛喊一句:“金猊住手——”就見一道火光直射廟門,迅疾無比,根本來不及阻擋。電光火石之間,轟然巨響,整座山都為之一顫,那兩扇門應聲飛出,露出黑洞洞的廟觀內部。

放雲裳任東籬二人目瞪口呆,飛散的火團落在牆壁地麵,燃燒起來,亮度勉強可以辨認出數米之內的情形。

任東籬稍稍一頓,便推開放雲裳搶入其中。後者微怔片刻,對來人笑道:“你也真不知輕重,我家小三對什麼都無情透頂,唯獨這間廟觀是手中寶、心頭肉,若是裏邊之人有所損毀,看你要如何向她交代!”

金猊步上台階,道:“正是因為太過謹慎,不敢觸碰,反倒使真相不見天日,我這招簡單明了,直擊要點,多省事!”說罷跟著入內。

放雲裳又好氣又好笑,道:“簡單是簡單,那也要看對方是否接受得了啊!哎,我說這兩人真是一對冤家,小三遇到對手,以後有得受了!”

觀內並不大,一條長廊後便是憩廳。任東籬心中雖然遲疑,腳下卻受本能趨勢,不停步地來到內堂,滿目所觸,隻見空空如也,忍不住出聲喚道:“娘親,你沒事吧?”

半晌過去無人應答,任東籬心下存疑,取出火石蠟燭,點燃以觀究竟。正在查探中,突然火光通明,金猊站在背後,四處張望道:“居然沒人?喂,你以前進來也是這樣嗎?”

任東籬未加理睬,持蠟燭在各個房間進進出出。金猊也不多言,耐心地等她一一查看完畢,才慢條斯理發問:“怎樣,可有發現?”

任東籬怔怔站在中央,心想,難道真的被他說中?

金猊四處打量道:“不太淩亂嘛,這般井然有序的樣子,莫非才離開沒幾日?”

一句話又將她從絕望中拉回。任東籬倏然挑眉,急步向外,險些撞到金猊。後者來不及避讓,叫道:“你又要去哪裏?”

任東籬無暇搭理,錯身而過之際,金猊將她一把拽住,恨恨道:“我在問你話!”

回答他的是兩道寒冷目光,夾雜著煩怒躁狂等凡人所有的普通情欲,金猊怔了一怔,大概是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等足夠凍結他所發烈焰的視線吧。

“你竟敢以這種目光看我?!”不相信地嘀咕一句,金猊轉身,幾欲發狂地跟在任東籬身後追出來。

任東籬駐足,沉聲道:“夠了沒?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我暫時不想看見。現在、立刻、馬上離我十丈之外,否則以後有你的地方,我決不會出現!”

“你說什麼?”他剛才是幾欲發狂,現在則發作了。

放雲裳在一旁左右觀望,一個是暴跳如雷,一個則陰霾暗沉,很難判斷哪個更加有殺傷力,但可以確定的是,阿籬這次真的發火了。難得啊,十歲以後,能夠惹得她露出這種表情的人,已經少之又少?鴉二十歲以後,這種人幾乎絕跡了。

類似情況對金猊來說又何嚐不是,什麼人敢跟他這樣嗆,早被一招結果了送去跟閻王下棋,哪還會給對方繼續發難的機會。

二人僵持不下,任東籬道:“不信你可以試試看。”說罷抽身離去。

金猊瞪道:“你以為我不敢——慢著,誰說我跟著你?我本就要下山!”依然提步緊隨其後。

任東籬一路出了飛觀,登上畫眉舫,連紅袂和翠綃都沒理就徑自入艙。金猊遠遠跟在後麵,見此情景,沒好氣地“哼”一聲,胸口沒來由地堵住一口氣,急於找到釋放渠道。

“世上竟有這麼別扭的人,奇怪的是為何我非要跟她糾纏不清?”

說不清道不明,金猊翻身跳上八衣羅榻,吆喝一聲:“開路。”心裏開始盤算著盡快找一個倒黴蛋出氣。

說起來一切都是在她見過那什麼觀棋君子後才不對勁的,那還有什麼好猶豫?金猊對八衣下了個簡單的命令,合眼靜待抵達紅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