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易安飲著啤酒,電視正放映著動畫片,上午寧靜的時光令她覺得無聊,她現在是了然一身的。沒有了歐陽睢,離開了楊曜,拒絕了紀霆風,紛紛擾擾的事情終於都告一段落了,她輕鬆地舒口氣。
門鈴拉長了尖銳的嗓子,打破近來她內心少有的平靜。
“又是忘了什麼東西……”她咕噥著開門,以為是邱惠珍。
“易安……”日光下溫和的臉,隻是沒有了曾經被認定是好好先生的招牌笑容。
她沒有關門,也沒有請他進屋,兩人尷尬地僵立在門口。
“你違約了。”她衝他無奈地笑笑,她更渴望的是輕撫他臉部柔和的線條。
“這不重要。”他比以前看上去蒼老,眼睛也不再是清澈的,都是對她的擔憂與心痛,以及想說又不能說的思念。“什麼才是重要的?我的命?你的新婚妻子?”本性難移,一逼,她的譏嘲便脫口而出。
“易安!”歐陽睢加重了語氣,可是夾著明顯的悲哀。
她因他悲哀的神情有所軟化,側過身示意他進屋,然後關門。
“有什麼話說吧。”
“離開楊曜,離開紀霆風。”
裴易安露齒一笑,苦苦的味道。為什麼總要她離開某人?她隻配一個人獨自腐朽嗎?
“你憑什麼約束我同誰在一起?”
“不憑什麼,我隻是關心你,楊曜他……”歐陽睢歎口氣,決定揭露他與外甥之間難堪的糾結。
“他是同性戀,瘋狂地愛著你,利用我來進行報複。”
“你都知道?”歐陽睢沒料到她已知道一切,吃驚的同時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還知道是他同紀霆風在你父親背後謀劃拆散我們。”她幹脆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你說什麼?楊曜同紀霆風……他們……”他的臉扭曲了,扭成“怒”字,但隨即又平熄。
室內陷入誰也不言語的沉默,他們倆誰也沒有因此去恨另外兩人的卑鄙,不管有沒有那兩人的參與,畢竟歐陽睢不願接受裴易安是不變客觀存在的事實,畢竟他們的愛情沒能抵擋住世欲的壓力。
“像不像一出三流的舞台劇?”裴易安打破沉默,憂傷地笑著。
“離開那兩個人,你清楚他們是怎樣的人。”他近乎哀求。
“這是我的事,我們已經分手了。”她沉聲道,狠著心不告訴他,她同他們已無掛葛。
見她不妥協的堅決,了解她個性的人知道是勸不動了。
“我懂了。”
懂了?他懂什麼了?他什麼也不懂,不然就不會離開她。
她挑了挑眉,故裝冷漠地看著還沒坐下又離開的背影。
“忘了我……”在歐陽睢走出門的一刹那,她突然道,“……我也會忘了你的。”
“我也想……”他的話就此打住,再多說也無意義,徒惹傷感。
她很清楚他未說出口的話,這就是歐陽睢,溫和得近似懦弱,執著的近乎固執,一片真心換來的卻是不圓滿的結果。
門無情的關上,隔絕了一對相愛而無法結合的有情人。
所以,她沒看到他比哭更悲傷的絕望笑容。
也所以,他沒看到她為他靜靜流淌下的淚水……
真的,這次以後,他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不管她許過怎樣的願望……
歐陽家漂亮的大宅在秋日金燦燦的光線中顯得安寧也融洽,難得的假日,一家人全在。歐陽老夫人正在花園內修剪自己親手種植的花木,當她下手的是新進門的歐陽夫人,一家之主歐陽明在客廳裏同一個老友通電話,隻有歐陽睢是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
花園裏響起器張的汽車嗽叭聲及刺耳的刹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