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影卻也並不追趕,隻過來解開葉韻蕾的穴道。葉韻蕾急得跺腳道:“你為什麼不追上去?這小賊那麼可惡,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他?”
“你也說他隻不過是個小賊,我為什麼要追他?”陳月影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她,似笑非笑。
葉韻蕾鼓起了腮幫子,道:“是個極度可惡的小賊,下次遇見,你一定要抓住他給我出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馬,這才又問,“對了,你怎麼會來的?”
陳月影道:“我聽那個來買藥的峨嵋弟子說,所有的藥材都被不知什麼人給搶光了,所以自己來找藥。”
葉韻蕾點頭道:“可也真是奇怪,為什麼這些人要抓走所有的大夫,搶光鎮上的藥材?”
陳月影搖了搖頭,道:“他們隻是把所有大夫都關在後院,藥材也都堆在庫房裏,不像是有什麼疑難病症到處搜尋名醫,誰知道是什麼意思?”她頓了一頓,又道,“也許,他們隻是想讓受傷得病的人都無藥可醫。”
她忽地想起在船上的傷者,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此事與他們有關。但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道:“走吧。”便當先邁出大門。
在她們身後,火勢越來越大,轉眼吞沒了整個宅院。
“聽說魔教已派出所有的高手,去各個門派生事,強要所有門派都聽從他們的號令。”和餘飛揚一起探訪了各門派態度的薛青鸞,喝了一口茶,微皺眉頭,向楊夢蝶道。
餘飛揚亦是眉頭深鎖:“這樣看來,如果不能同心協力,隻有被魔教一網打盡。可是各門派又偏偏……”他歎一口氣,不說下去。
“他們本就懷疑我們的居心,若不是見長老力挽狂瀾,為我們辯白了冤屈,恐怕他們早就要把我們也當成魔教的人剿滅了,如今又怎麼可能聽從我們的建議?”楊夢蝶清澈的眼波這一瞬也有些黯然。
薛青鸞望著她:“掌門師妹,你打算怎麼做?”
楊夢蝶不語,默默走到窗邊,凝視了岸上的蒼翠林木。過了良久,她才慢慢地道:“這片土地可真是美麗,難怪曆朝曆代的英雄豪傑們,總為了它的歸屬而枉自爭鬥。”
“哼!”薛青鸞道,“我們可當不了這樣的英雄。”
楊夢蝶點頭:“我們不是英雄,可是仍然有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利。”
薛青鸞望著她的眸中現出笑意,想不到這個溫柔如水的師妹,也有這種鐵骨錚錚的時候,於是道:“不錯,叫我聽從魔教的號令,我寧願孤軍奮戰而死。”
楊夢蝶的眸中卻仍有隱憂:“這隻是我們自己的想法,可是難道要讓峨嵋一派都毀於一旦?”
“掌門,”門邊的一名峨嵋弟子忽行禮道,“無論您作出什麼決定,隻要不是讓我們卑躬屈膝、苟延殘喘,峨嵋門下弟子一定都會誓死跟隨。”
“不錯,”薛青鸞亦點頭道,“掌門師妹,你把我們峨嵋門下的弟子,也看得輕了。”
楊夢蝶回頭望了她們,眸中現出一絲暖意,於是道:“好,雖然隻有峨嵋一派,但也決不輕言放棄。師姐,依你和餘大哥的所見所聞,小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餘飛揚與薛青鸞互望了一眼,餘飛揚麵上現出淡淡笑意,道:“其實在回來一路上,我們也已討論過,並也有了一個主意。雖冒險,卻有一線希望。”
楊夢蝶眸中閃現喜悅之色,道:“是嗎?”
薛青鸞道:“掌門師妹,如今各派不肯聯合,讓魔教有了各個擊破的可趁之機。可反過來看,魔教自己也是一樣……”
楊夢蝶微微笑道:“要派出高手去降服各派,魔教雖是如日中天,卻也不得不傾盡全力。”
餘飛揚點頭道:“按我和青鸞估計,如今魔教高手,十之八九都已分散到各地去招伏、剿滅各派,留在總壇龜山的,不過十之一二。所以我們不如索性冒險一點……”
“直取龜山。”楊夢蝶與薛青鸞同時接道,又互望了一眼。
餘飛揚道:“不錯。隻要攻破龜山,除去魔教教主見淵,魔教群龍無首,必然會亂作一團,說不定還會因爭奪教主之位而生內亂。到時候再分散擊破,魔教就再無東山再起之日。”
楊夢蝶點了點頭:“你們想的與我一樣。以魔教的實力,我們也隻有用這個法子,或許可以有一線生機。”她沉吟了片刻,於是回頭向門邊一名弟子道,“月清師妹,請你和玉燕師妹立即趕回峨嵋,將這件事稟明長老,然後再將所有弟子分成三批。其中一批必須是弟子中武功既高,又能舍生忘死者,讓她們盡快趕來與我們會合,共赴龜山。另外兩批留守峨嵋,輪流布防,以防魔教侵入。”
那名弟子應了一聲,道:“掌門師姐放心,我和玉燕一定盡快趕回。”
楊夢蝶卻搖頭道:“你和玉燕師妹留在峨嵋,負責調度守山弟子。”
那名弟子急道:“師姐……”眼圈微微一紅。
薛青鸞道:“月清,你去吧。留守峨嵋的弟子必須有人總領指揮,你和玉燕平素認真仔細、才智過人,掌門師妹是信賴你們。”
那弟子這才微微哽咽道:“謹遵掌門之命。”行禮退出。
艙內人都沉默了半晌,心中因那名叫“月清”的弟子臨去時的哽咽而大為感慨,就在這時,忽又有一名峨嵋弟子在門外道:“稟掌門師姐,那位魔教使者已經醒了。”
劉曉寒醒了?眾人互望了一眼,同時起身,向外走去。
龜山上的一個石洞中,一名少年麵壁而跪,身子卻俯在麵前的一塊大石上打著瞌睡。
屈放華緩緩走進洞來,見此情景,麵上不禁現出一絲微笑,走到他身後,道:“教主是罰你在這裏麵壁思過,可不是叫你在這睡覺。”
那少年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於是笑道:“叫我一動不動、規規矩矩地跪在這裏,那不是比死還難過。教主和蘇長老這次罰我罰的未免太重了,屈大哥,你去幫我求求情,讓他們減輕點處罰好了。”卻正是數日前偷了葉韻蕾的馬、又被陳月影打傷的那少年。
屈放華麵上笑意更濃,道:“少癡心妄想!我已幫你求過情,這才隻給了你麵壁思過三日、嚴禁飲食的輕罰,你還想得寸進尺?”
“可是我又沒有犯什麼大錯……”那少年打了個哈欠,用一種無辜的眼神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