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聳聳肩膀,“想想我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娶到你?即便你答應了,還有你那些哥哥們把關,最後還有你媽媽。”她微微一笑,低頭開口:“那也沒有辦法。”
“所以,”他微笑著看她,“你一定要慎重考慮,如果你沒有認真考慮的話,我會生氣的。”
她如受蠱惑,看著他,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她開口。
她習慣性地又去了醫院。
總以為,自己是恨爺爺的,可是再見到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再怎麼樣,天生的親情與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她會不自覺地想照顧他,不自覺地把自己還原成慕容靜水的身份。
太危險了,可是她還是越靠越近,哪怕幾乎就快要被人發現她的秘密,她卻還是再一次去了醫院。
從家到醫院再到病房的路她已經偷偷走到熟悉,進去之前還問過醫生,醫生說他剛剛睡著,她放了心,推了門進去,坐到了他旁邊。
她必須小心再小心,才可以錯過清夷探望爺爺的時間。
今天總覺得心裏很亂,司駿的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她想拒絕,但是卻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其實她嫁給司駿的話,也許會是她最好的歸宿,但是為什麼,總是不死心呢?
難道她還指望著等著齊東陽發現她的身份嗎?怎麼可能?
而且清夷現在是他的女朋友,她是那麼信誓旦旦地要抓牢他的心,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跟所有的人說,她才是慕容靜水呢?
她幾乎要把自己逼到絕境上去,一方麵她沒辦法有勇氣承認自己的身份,一方麵卻又奢望著別人可以主動發現她的身份……
“爺爺,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臉,深深陷入到自己的困惑中去。
她太過於沉湎其中,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沉睡中的老人悄然醒來。
她現在的選擇,要麼就是答應司駿的,安心地做她的阮秋笛,要麼就是承認自己慕容靜水的身份,等待著周圍所有人的反應,隻有這樣,她一個人,才可以不用受兩種身份的折磨,隻需要做好其中一人就可以了。
或許……做阮秋笛實際上比慕容靜水要快樂許多?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麵對的就不僅僅是個人的反應那麼簡單,相信媒體應該也會注意這件事,畢竟要死人“複活”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一點。
“爺爺,我是做慕容靜水好一點,還是做阮秋笛?”她伏在他床邊,有眼淚落下來,融在白色的床單上形成暗灰色的痕跡。
慕容蔭心內如湧巨浪,翻江倒海。
微微睜開眼睛,他看著麵前他並不熟悉的……靜水。
“我和以前一點兒也不一樣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對不對?”她繼續自言自語,昏暗的房間,暗淡到若有似無的燈光,最適合在這樣靜悄的時間撫平心事。
她是靜水嗎?那個曾經扶了他一把的女孩子?
難道他最近所感覺到的來看他的人,就是她嗎?
可是她的臉……她明明擁有一張與靜水截然不同的臉不是嗎?
她到底是誰?
“爺爺,如果當初我沒有發生車禍,而是平安地回到家中,這些年過去了,又會是怎樣的景況呢?是比現在還要難以抉擇,還是根本沒有現在讓人這麼難以選擇呢?或者如果我沒有毀容,又或者我當時被家裏的人找到……是不是一切都有所不同呢?”她喃喃自語,抬起頭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臉。
如果她還擁有慕容靜水的臉,是不是解決現在這些事情就容易多了?
慕容蔭終於沒有辦法再忍耐地聽下去,他開口:“你是……靜水?”
昏暗的房間裏,他依舊沒有錯認她臉上那一瞬間的慌亂和無措。
“我……”她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醒來,她隻是想在他熟睡的時候來看看他,待一會兒就離開,但是他卻突然醒了過來,“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她否認得又快又急。
慕容蔭著急地看著她,“囡囡,是你嗎?是不是你?”
阮秋笛朝後退去,身子緊緊地靠在門上,睜著驚慌的眼睛看著他下了床,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囡囡,是你對不對,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他看著她完全陌生的模樣,驚訝無比。
是很漂亮的一張臉,但是卻陌生得讓他完全想象不到。
他對著她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拉住她,但是就在他的手堪堪觸及她的時候,她卻突然拉開門跑了出去。
不可以……不可以承認……
她不是慕容靜水,她是阮秋笛。
不可以破壞清夷現有的一切,也不可以打亂阮家哥哥和司駿給她的現有的一切……
如果人真的能夠做到隨心所欲該有多好,就不必因為種種束縛而有那麼多的顧慮。
但是現在,她卻隻能選擇離開。
走廊裏很靜,隻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喘息聲以及身後追來的老人喊她“囡囡”的聲音。
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六年還是七年?仿佛從不再聽到這個稱呼後,她就已經徹底脫離了少不經事的歲月,開始滿懷心事。
如今,卻隻是簡單的一個稱呼,她就已然承受不了,有淚意泛濫如潮。
“囡囡,你等等我。”慕容蔭隻好在後麵努力追著她,他有好多疑問要問她,但是她跑得那樣急、那樣快,眼看著就要從他眼前消失了。
他心急如焚,長長的走廊仿佛看不到邊。這一刻,居然沒有半個人出現,隻有前麵的她和後麵不停追趕的他。
他隻是想問清楚一點而已……
問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他認為有所愧疚愧對的囡囡……
可不可以停下來?
“囡囡……”他終於不支,停下了腳步,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隻覺得頭腦開始變得昏昏沉沉,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彩色景物似乎也要變成黑白兩色。
身體再也承受不住了嗎?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身後的咳嗽聲清晰地傳來,她怎麼也沒辦法朝前移去。
“囡囡……”慕容蔭隻覺得背心處一緊一鬆地冒著冷汗,眼前的景物由昏黃漸漸變黑,閉一閉眼,又恢複成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他心裏一急,頓時氣血攻心,腳下一滯,整個人“咕咚”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爺爺!”阮秋笛嚇了一跳,立即轉身跑了回來。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她顫抖地把他扶起來,“爺爺,你還好嗎?你怎麼樣啊?說話好不好?”
從沒有過的恐慌席卷了她,她幾乎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似乎連手腳也不知道該放到什麼地方了,隻能那樣緊張到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撐起這世上她最親的那個人。
慕容蔭隻覺得整個人似乎被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去,昏昏沉沉的無比難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但是卻依然覺得喘不過氣,眼前依舊在一陣一陣發黑,心跳聲大得清晰入耳,仿佛如果不管它,它就要跳出來似的。
可是他還是努力睜開了眼睛,看著麵前他全然陌生的女孩子,“你是囡囡……”
她看著他冷汗直冒的額頭,手足無措地掉著眼淚,“我是,我是,爺爺你有沒有事?”
他緊張地屏息凝神,生怕她說出否定的答案,直到聽到她的回答,他才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微笑著看她,“囡囡……我終於等到你回家……”
她的眼淚掉得更急,他伸出手去,幫她抹去眼淚,被歲月榨幹的臉上有欣慰的微笑。
一顆心終於變得安穩起來,仿佛懸掛了多年,某日終於被放了下來。
他沒有再問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問她到底去了哪裏,他隻是那樣迫切地看著她開了口:“囡囡……這麼多年,你過得好不好?”
該怎麼回答呢?
淚眼中,她看到爺爺小心翼翼的探問,那樣迫切眼神,那樣深刻的抱歉,此刻被她一一發現,她無法自抑,隻能頻頻點頭,“我很好,我很好……”
仿佛是多年的心事已了,他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手臂在瞬間頹落了下去,終於走到了油盡燈枯的那一刻,煎熬了多年的心事也在這一刻同時放下,他放任自己沉入永恒的黑暗中去。
“爺爺!”阮秋笛泣不成聲,周圍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有醫生和護士忙亂地把他從她身邊帶開,然後他就立即被送進了急救室。
她卻隻覺得心裏空空的,耳邊隱約浮現出他之前所說的話來。
“囡囡……這麼多年,你過得好不好?”
我很好……可是我卻忘記了問你一聲,你過得好不好……
誰也沒有想到,慕容老先生就這樣離世。
突發性心髒病,倉促得讓人幾乎沒有反應過來。
喪禮上來了很多人,有他曾經的學生,也有一起共事的朋友,包括慕容家其他人的朋友、學生等等,每個人都在他靈前認認真真地上了炷香。
對這個老人,無論生前他的脾氣怎麼怪,訓練的時候有多麼的嚴肅和苛刻,他們都不得不致以無限的尊重和熱愛,就是他,投身於體育事業,一生培養了無數的學生,同樣他自己的子女也都如他一般,在體育事業上發光發熱,慕容家族,無愧於體育傳奇家族的稱呼。
“靜水,你有什麼打算?”齊東陽也去了他們家,上過香後跟慕容靜水說話,他看著靈堂前懸掛的慕容蔭的照片,心裏有絲隱約的難過。
仿佛從前與靜水如今的一點點聯係,也就此被割裂開了一樣。
“我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回隊接受訓練,下半年的第一場比賽,我要拿到冠軍,”她微微一笑,看著爺爺的照片,“爺爺在看著我呢。”
齊東陽點了點頭,“你自己多注意身體。”
“我會的,”她微微一歎,“以前爺爺常常這樣嘮叨我,但是現在想聽卻也聽不到了。”
他默然,人都已經去世了,即便他有再多怨恨,現在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現在,他隻要努力地去找靜水就可以了……
“節哀順變。”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借你肩膀靠一下。”她突然開口,疲倦地靠在他身上,半晌後,又歎了口氣。
“怎麼老歎氣?”他沒有動,安穩地充當人肉靠椅。
“隻覺得世事真是無常……”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沒有想到,爺爺居然就這樣去了,他甚至還沒有等到堂姐……”
不等齊東陽看到她的淚水,她把臉埋在了他的後背。
“我總以為,為了堂姐,爺爺是可以撐得下去的,但是……”她慢慢地開口,似乎是說給他聽,又像隻是隨便地喃喃自語。
想見又見不到,即便有再多的愧疚也沒有辦法告訴那個人……
齊東陽隻覺得心裏一痛,仿佛被刀刺到,隨即鮮血淋漓起來。
他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離開的慕容家,隻覺得一顆心被揪得生疼,讓他不能回想以前的事,想起來,便痛得無法言語。
人間最苦莫過於生離死別,而生離,更排在死別之前。
但是又能怎樣,還得按時上班。
“阮姐,快點,幫我搶票。”有同事在工作QQ裏發了一堆消息過來。
“好。”她答應了,卻又愣了片刻,之後才開始幫客人訂位子。
“不對不對,”那同事走過來看,卻突然叫了起來,“阮姐,你把航段訂錯了。”
阮秋笛被她一提醒,連忙低頭看過去,果然,那客人是要去成都的,結果被她訂成了到昆明,她心下一驚,連忙把那張票給改了過來。
“阮姐,”那同事關切地看著她,“你沒事吧,怎麼神色那麼憔悴?”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臉,心虛地開口:“不會吧,我沒事。”
那同事又看她一眼,才走了開去。
怎麼又出錯?
阮秋笛在心下自責,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工作。
“阮姐,你沒有把我那張票訂死嗎?我提記錄看的時候發現位子已經被航空公司清掉了,現在外麵已經沒有這個折扣的票了,”片刻後,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客人好難說話的。”
“有沒有跟客人說票隻是預留,在沒有出票前被航空公司取消是很正常的事情?”她閉上眼睛靜了兩秒,深呼吸,然後才開口問那同事。
“說過,但是……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說話的同事立即著手撥電話,阮秋笛歎口氣,終於丟開了手裏的工作。
再這樣下去的話,她一定會闖禍的。
“阮姐——”那同事被客人炮轟得隻好把電話拿開耳邊,對著她擠眉弄眼,“他不願意。”
她無奈地揉著眉心,隻覺得心煩意亂,“跟那客人說,我們幫他解決,然後幫他訂一張8折的票,差價我來補。”
“阮姐……”同事疑惑地看著她,“差價也有三四百塊錢呢。”
“沒關係,”她站起來,拿起了包,“齊東陽來的話,你跟他說一聲,我今天請假。”
不理會身後同事的反應,她徑自出了門。
有點失魂落魄似的慌亂,甚至連撞到人也沒有注意到,隻低著頭說了一聲“抱歉”,她便匆匆離開了公司。
“她怎麼了?”剛進門的齊東陽疑惑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不知道,她隻說要請假,但是我看她今天精神很不好。”寧榕擔憂地開了口。
他略一點頭,頓了一下,卻又走出了公司。
他並沒有跟蹤人的變態嗜好,但是今天的她反應實在是讓人擔憂,所以……跟上去問一聲吧。
阮秋笛自然沒有想到會有人跟在她身後,她隻是茫然地隨著車流人流的方向走。
今天是安放爺爺骨灰的日子,她卻沒有辦法在他靈前盡孝,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當年的決定,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造成如今這樣的結局。
她攔了輛車,隨口跟司機說了地點,車子就隨即向後山的墓園開去。
依舊恍恍惚惚,昔日的一切走馬燈一般在麵前旋轉,時間流逝、鏡頭轉換,卻怎麼也無法抹去爺爺的樣子。
“小姐,到了。”司機在前頭輕聲提醒她,她窒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付了車錢,下車的那一刻,她抹了一下臉,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水,怪不得那司機一直在看她。
她身後不遠處的齊東陽也下了車,同時詫異地擰起了眉。
她來這裏幹什麼?
看著她走進墓園深處,他腳下略動了一下,但是最後並沒有跟上前去,也許她隻是拜祭親人,他無須探人隱私,隻要在這裏看著她也就行了,她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好,他不能就這樣抽身走人。
也罷,就這樣吧。
阮秋笛從墓園裏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她兩眼紅腫,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好。
她很順利地找到了爺爺的墓,上麵鑲嵌著一張爺爺的照片,原以為自己可以堅強,但是沒想到她隻看了一眼,便沒有辦法再控製住自己的眼淚,眼前浮現的全部都是她和他一起生活的片段。
她曾經以為他還可以有很長一段時間,供她浪費,供她揮霍,但是沒想到她與他相聚在一起的時間卻是那麼短暫,而給那個她——慕容靜水的時間,甚至遠不及給阮秋笛的時間多。
他那麼希望她回來,但是她卻隻給了他那麼短的一點點時間,一直到最後,她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是她要倉皇地逃走,他也不會強撐著來追她,如果不是這樣,怎麼可能引發他的心髒病?
都是她的錯!
都是她的錯!
一陣尖利的刹車聲突然響了起來,她隻覺得眼前一花,隨即被人攬入懷抱中,驚險地幫她堪堪避開這一劫。
“大姐,走路小心點好不好,給小弟賞口飯吃行不?”司機師傅探出頭,沒有大叫大嚷,反而以調侃的方式這般提醒她。她忍不住揚起唇,眼神卻又跟著黯了一黯,那個笑容被孤零零地被掛在那裏,看起來可憐兮兮。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被忽視的齊東陽終於開了口,稍稍與她隔開一點距離,上下打量她有沒有受傷。
“是……你?”她驚訝無比,眼睫一動,便有淚掉了下來。
“你……你還好吧?”他不敢再大聲,隻好小心翼翼地問她。
“沒事。”鼻音濃重地擠出兩個字,她抹了下眼淚,隨即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他看著她的神情有絲不解。
“我……隨便走走。”她慌亂地搪塞過去,隨即移開視線。
原來……做鴕鳥,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阮秋笛幾乎很少主動去找司駿,但是這一次,她卻去了。
去的時候是下午,霞光滿天,落日餘暉灑在醫院的白牆上,醫院就仿佛鑲了層金邊一樣,富麗堂皇的,她站在外麵看了好大一會兒,然後才走了進去。
連這個記憶中曾撿回那一命的醫院都變得陌生起來了。
值班台的小護士看著她微笑,“找司醫生是嗎?不好意思,司醫生現在正在給病人做手術,請問你找他什麼事?”
她略略一低眉,隨即看向那個小護士,“他大概什麼時候做完?”
“很抱歉,我不太清楚,”小護士繼續甜甜地微笑,“如果你要找他的話,可以在醫院稍等一會兒。”
“好的,謝謝。”禮貌地跟小護士道了聲謝,她便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長椅斜對麵,就是手術室,此刻那裏正亮著燈,有幾個大概是病人家屬之類的人正坐在她旁邊在等待。
想來這個時候的病人家屬心裏很是忐忑吧,她看著身邊那幾個人,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側首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做何表情,隻好呆呆地彎了下唇角,那個女人卻一臉擔憂地又回過了頭去。
過了片刻,那人卻突然回過了頭,有點疑惑地看著她,“你……看病?”
她愣了一下,才想到可能是自己坐的地方不對,“不、不,我等人。”
“在這邊等人?”那人還是皺眉,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她隻好指了一下手術室,“我朋友在裏麵主刀,所以我在這裏等他。”
“原來你是司醫生的朋友,司醫生可是個好人,我男人……”她突然扭捏地笑了一下,“我老公出了車禍,這次這全靠司醫生了,人家都說司醫生醫術高明,做起手術幹淨利落,對病人又好,這次可就全指望他了……”
她看著麵前有點滔滔不絕的女人,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放心,沒事的。”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話。
她看著手術室的紅燈,心下卻了然,若不是過於擔心,這女人怎麼會跟陌生人說這樣的話,一般是說給別人聽,另一半卻是在安慰她自己,讓她自己相信,她所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是這樣的嗎?人在緊張和擔憂的時候總是喜歡找到可以發泄的方式,或者是像這個女人一樣不停地說話,或者是像她一樣……逃避現實來找司駿?
她驀然起身,正要抬腳離開,卻聽到“叮”的一聲,隨即手術室的燈滅了,門也打開了,她的身子頓在原地,聽著身後那女人撲上去詢問的聲音以及她所熟悉的、司駿的聲音,他在安慰那幾個病人家屬。
“放心吧,過了今天,明天他能醒的話就沒事了。”司駿手裏拿著剛摘下的口罩,眼一瞥看到阮秋笛的身影,頓時怔住,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秋笛。”
她轉身,對著他輕輕笑了一下,“嗨。”
“你來找我?”他不敢相信。
“是,我來了。”她看著他,淺淺微笑。
“司醫生今天佳人有約,看來是沒時間理會我們了,咱們還是先走人吧。”配合他做手術的醫生笑了起來。
從手術室裏一同出來的護士們也笑了起來,走開各幹各的事去了。
她走近他上下打量他,“好久沒看到你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