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下藥?”
“錯,是粥不是藥哦。”寶珠搖著手指糾正,“這碗粥,會讓你沒有痛苦地離開塵世,如何,我對你不錯嗎?看在你好心收留我的分上,我不會虧待你。”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呼吸急促的元嬰有點口齒不清,“我、我有什麼對不住你?”
“賤人,你好意思說沒有對不住我?”寶珠哈哈大笑,上前揪住她的前襟蠻橫搖晃,“我恨不得扒光你的衣衫,將你丟在大街任人踐踏!為了你,謹祿背叛我義父;為了你,他把我束之高閣,到頭你還假惺惺做好人?呸!”
“是你根本不了解謹祿,從頭到尾,他沒對不住任何人,隻做他應該做的事!”元嬰咬著下唇極力維持清醒,“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立場,他盡量在周全每個人,你,不能把所有責任推諉給別人……”
“你以為你有多了解他?啊?”寶珠陰毒地笑,“格格,桑大學士夫妻倆昨夜雙雙在牢獄中暴斃,你還不知情吧……”
什麼?腦子“嗡”一聲炸開鍋。
昨夜……昨夜謹祿都跟她說什麼來的,啊,要按照規矩進行……為什麼阿瑪和二娘會暴斃?謹祿為什麼要瞞著她?
“不……不會的……”怒極攻心,她的嗓子冒起腥甜,嘴角溢血,“他答應過我會救出阿瑪他們的……”
糟了,那碗粥的毒性發作,她恐怕撐不了多久。
“他的話可信嗎?”寶珠痛快地火上澆油,不動聲色地打著了火折子,“利用完的籌碼當然是要毀屍滅跡,哈,何必哭呢?天下男人都一樣,負心薄幸,跟我一起走吧,咱們離開這裏……”
“你……住手……”
眼睜睜看她點燃周遭的東西,奈何無力阻止,滾滾濃煙嗆得她無法呼吸,雙眼熏得無法睜開,意識漸漸迷離。
咚!咚!咚咚咚!
劇烈的撞門聲斷斷續續飄入耳中,不知是誰帶來一抹光明,並且死命抱住了她,柔軟的唇上承受著啃齧,人中部位的擠壓與刺痛喚醒她虛弱迷離的意識。
“元嬰,元嬰……快點醒……”
那是謹祿嗎?
他,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不想看到他。
跟他在一起不開心的日子最多……
“我……”
“你說什麼?”匆匆趕回的謹祿一邊指揮家人滅火,一邊讓朱砂去請大夫,自己則抱緊她低下頭。
“死……我也不會原諒你……”
“元嬰!”
他悚然一震,那話已如咒魘刺入四肢百骸。
她,知道了!
元嬰嘴角的血越湧越多,染紅兩人的衣袖,點綴絲帕上的牡丹,使之綻放最後的燦爛。
元嬰。
他一見鍾情的美麗格格。
最終無法廝守。
著火的屋子裏還有女人瘋狂的笑聲,依稀在為剛剛複興不久的王府而哀唱,衝天的黑煙直上雲霄,久久盤旋。
是誰在哭泣?
是誰在念那首熟悉的詩……
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
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
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
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
羅衣何飄搖,輕裾隨風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