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陸日昇插著口袋,徑直走進醫院,他悠閑的話飄進她的耳朵,“小姑娘,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聽我的話去見醫生,二是聽我的話告訴我那個故事,你選哪個?”
“我可以不聽你的話嗎?”
“不可以,你以為載你一個大活人來這很容易嗎?”
她看了看樹底下的自行車,有些猶豫起來……
“為什麼檢查眼睛要去拍大腦的片?”她雖然成績不好,但是不代表她笨。
他卻笑著對她說:“做個全身檢查也不錯啊。”
年輕的醫生把片子遞給陸日昇,“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全身上下都受過傷。”全身上下都受過傷嗎?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總是不敢穿短袖,總是把自己裹得很緊,是為了掩飾傷口留下的傷疤吧。“那些童年的回憶充斥了她的大腦,而且,”醫生用手指了指片子上靠近大腦的某個黑點,“她沒有13歲的記憶,13歲的她應該做了件十分痛苦的事,以至於最後強製把它給忘記了。”
陸日昇點點頭,又問:“她的夢魘該怎麼做才能消除呢?”
醫生抬了抬眼鏡,對他說:“幫她解開心結,或者找催眠師,這是我的名片。”他拿出了一張名片……
陸日昇走出醫院,強烈的陽關有點晃他的眼,他眯著眼走到樹底下的自行車旁。自行車上坐著一位少女。少女開口問:“醫生說什麼了?”
他是一臉輕鬆的表情,“告誡你下次別哭了,再哭眼睛可就真瞎了,走吧,我們回去。”
“還有呢?醫生就說了這些?沒了?”她不太相信。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有些好笑地對她說:“難道你還想讓醫生說你快死了之類的話啊?”
真的是這樣才好呢!
“哦!”她的語氣是沮喪的調。
自行車駛出了醫院,太陽就要落山,夕陽打在他們的身上。街上的行人也是越來越少,天空上的燕子也是似歸家了。
他想了好久,還是開口問:“你13歲時都做過什麼嗎?”
“啊?”13歲?她努力地回想著,卻發現腦子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沒有13歲的記憶。她13歲都幹了些什麼呢?在家睡覺?上學?吃飯?竟是連一點片段都沒有。
見她久久不回答,他很理解地說:“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童寒冷?童小言看見的那個人多麼像童寒冷啊!太像了!童寒冷去的方向不就是醫院嗎?他去醫院幹嘛?
“喂,你爸。”童小言捅了捅陸日昇的背。
“什麼?”他疑惑地轉過頭。然後,“喂,看前麵……”“啊!……”準確無誤地撞到了電線杆上……
陸日昇慌亂地爬過去查看她,“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
童小言摸了摸發痛的腳,忍痛說:“沒事。”他見她一直揉著腳,狐疑地撥開她的手,應該是紮到了什麼,冒著血,已經有些發腫。“還說沒事,我送你去醫院。”他抬眼看了看自行車,輪胎已經癟掉,肯定不能再騎了。他擺好姿勢,“上來,我背你去,自行車壞掉了。”
童小言覺得自己身上有些髒,他可是有潔癖的,她搖搖頭,堅決不肯讓他背:“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陸日昇不免有些微怒:“你的腳被鐵釘紮了,自己怎麼走?”
“我……。”她站起來,嚐試著走了一下,腳底痛得快哭了,她實在不敢跨出第二步……
“走不了就別逞強了,快上來。”
她最終還是輕輕的俯上了他的背,她說了句“謝謝。”
他的背很寬大,很溫暖,童小言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的。他看起來明明很瘦弱,可是在他的背上卻很穩,很有安全感。她低頭,發現他的腳也還冒著血,她叫出了聲:“啊,你的腳……”
他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剛才不小心擦傷的。”
“真的沒事嗎?”她不確定地問,“要不我下來走吧。”
“安靜,別說話。”
她乖乖地閉上嘴巴,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腳,還冒著血,一定很痛吧!童小言鼻頭一酸,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陸日昇的腳痛,心卻更痛,許多年以前也是這樣的時間,這樣的一條路,假如當時他能快一點,再快一點,或許陸小顏就不會失血過多而死了……他發誓,一定要守護好現在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