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青(1 / 2)

萬物是相對的。

這是摘自《大古經》一句話,翻了翻前後兩頁,沒有注釋和落款,蘇青想了想,這是對的。

眼眸垂落在黑色凹印的經文上,燭火微動,一切靜悄無聲,低頭冥想,就像周圍的澄空被淨化一般。

混沌與秩序,天地選擇了秩序;蒼龍與青鳳,陰陽各擇其主。蒼穹之下,九黎,中原,萬物生靈;雲霄之上,天域,聖山,高貴的血統;幽穀魔淵,妖魔兩族據地而立。

有山的地方,一定離水源不遠。有水的地方,一定有生機,生靈繞水而生,種子萌發,孕育的是新的生機。

苦行者,靈修者,是相對的。

道義,是世界的起點,磨合萬物的開始,有著被世人尊稱的諡號,苦行者,又稱智者。苦行者,是道義的尋找者,道義是什麼樣的,誰也不知道。若是問道苦行者,大道何處,也許他會沉默不語,也許他會自言自語。

相對的,是靈修者。不管人,神,妖,魔都會

修行,就像呼吸一般,從眉心到全身的脈絡,血管都被靈氣充斥的,像新生般地淨化,少則增強體質,多則延年益壽,習得控製之術。在茫茫萬億生靈中,唯有鳳毛麟角,天遇奇緣般的英才,方能成帝。

萬物伏尊,至尊靈者。

燭火搖晃,風吹了,夜涼了,月光灑滿庭院,幽幽深處搖曳著斑駁的樹影。冷冷的風吹進來,兩葉扉門左右轉動,書經閣內溫度劇然下降,忽而感到不適,蘇青被冷風吹醒,鬆開書卷擱置在三足台上,隨後扯了扯麻素衣裳,滑動著輪椅向門口推去。

庭前月色冷冷,灑滿一地,若是抬頭仰望天空,明月當空,天是黑的,它是最亮的,蘇青想,天上的神在做什麼呢。

冷光淒淒,稚嫩清秀的臉龐在樹蔭下露出苦澀之意,迷茫,不甘,堅定,低頭望著靠輪椅依柱的雙腿,褲腳在風中飄揚,格外淒涼。

歲月悠悠,如細長流水流逝,縷縷無聲,蘇青記不清出身時何事何故,伴隨成長相伴的,有先生,長老,師兄,書聲,日出,伏山的霧景。書卷相伴,這是伏山每個人苦行的必修,在這一門上,沒有任何人有特權,若是完成不了的功課,相對的是必不可免的懲罰。

今日先生不在,每十年的臘月初八,先生總會下山,尋找遺棄的嬰兒,補充新的血脈,一來二去,所用的時間差不多十日,蘇青卻不敢鬆懈,不敢忘記先生的教誨,算算今日,已近七日,想來先生也快歸回了。

一口沉重的歎息吐在冷風中,在門檻邊上升騰一絲白霧,隨即化水散去,蘇青注視著皎月良久,空洞虛無,不知道在想什麼。忽而灌木草叢傳來一陣踏碎葉上的腳步聲,他回過神來,扭頭望去,月光下高大俊拔的身影,是一穗師兄。

一穗師兄望著他,嘴角勾起極為溫柔的弧度,衝他笑了笑。

蘇青將手搭在輪子上,手掌不停地滑推著輪椅向前,滑過門檻,滑過梯坡,在樹蔭下,來到兄長麵前,月光下,揖禮一番,轉即兩人相視一笑。

每當蘇青看到一穗師兄的臉龐,不由而然的生出親切感,這種感覺從兄長將他衝井裏抱起就從未間斷過,若自己是魚,那麼先生就是水,那麼兄長就是陽光。冷風楚楚,兄長的雙鬢在風中後揚,即後靈力繞身漫徹開來,夜空中黛青的光圈熠熠生輝。

這樣,風停了,樹蔭靜止了一切安靜如初。

一穗師兄向他緩緩走去,步伐優雅而不乏親昵。

蘇青睥了一眼師兄,驀然發現兄長的臉龐,蒼白又深入了一分。

“師兄,這病先生真的治不好嗎?”

“沒事的,蘇青。今天也許是累了吧。”

“巫王呢?先生和九黎巫王關係很好,你去求求先生,巫王會幫你的。”

“巫王?”一穗師兄低頭小聲呢喃了一下,隨後顏色舒展開來,又接著笑著說:“嗯,我會的”眼前的蘇青凝重的麵色終於鬆了下來,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