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阿染拍了他一下,“既然這是桑先生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住這裏,當真好嗎?”小飛有些遲疑地開口。
“也談不上好不好,大不了我要是在這裏住不慣的話再搬去你家跟你媽做伴好了。”阿染滿不在乎地開口。
“那也好。”小飛點了點頭,繼續喝酒。
“幹杯。”阿染笑著跟他碰了下杯子。
窗外的天色早已經漸漸地暗了下去,距離衛辭年被關在書房內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
這群人玩瘋了吧?
不然就是全醉倒了?
衛辭年合上所看的資料夾,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走了兩圈,活動了一下,然後才試著去開書房的門。
鏈子的嘩啦聲再度傳來,衛辭年退後一步打量了那門片刻,隨即在房間裏四處尋找上次拿進來的工具箱,找到之後立即取出工具開始拆門。
沒辦法,他可不敢指望會有人想起來把他放出去吃晚飯。
還好這門板比較好拆——他打開門後看了一眼,才發現那條鎖住房門的鏈子居然如成人手指粗細,難怪鎖得這麼結實。
微皺了下眉,他這才舉步朝客廳裏走去,但是才一進入客廳,他就頓時被客廳牆壁上亂七八糟的塗鴉嚇了一跳,上麵奇形怪狀的圖形裏灑滿了紅紅綠綠藍藍黃黃紫紫黑黑的顏料,色彩斑斕得簡直會讓人做噩夢,沉沉的壓迫感幾乎讓人透不過來氣,幾行歪七扭八的英文字母夾雜其中,組成的單詞中所含的特殊含意讓衛辭年在一瞬間幾乎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他們到底是把他家當做什麼地方了?
看一眼客廳內睡得歪七扭八的眾人,個個幾乎都被塗成了大花臉,至於什麼沙發椅子茶幾什麼的東西如今已經被塗抹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這地方還是他的家嗎?
此刻衛辭年根本就沒有勇氣再繼續察看災情了。
“幹……幹杯。”細細的聲音夾雜著吃吃的笑聲傳來,衛辭年循聲看過去,才發現還有一個人沒有倒下去。
阿染。
此刻她正抓著啤酒罐對著他微笑,“……幹杯,喝!”
衛辭年劈手奪過了她手中的啤酒罐,“你還喝?”
“不好意思……忘記把你放出來了……”阿染低著頭笑,隨即抬起頭看看天色,眼神有點迷離,一看就知道酒意不淺,“那麼晚……晚了……”
她也知道很晚了嗎?
衛辭年將整個客廳掃視一眼,很無奈地決定明天一早就喊鍾點工過來打掃房間,不然的話,他非常懷疑自己有沒有勇氣在這樣的客廳裏坐下來。
“我……我去睡覺。”阿染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衛辭年之前指定的房間走去,走了兩步,卻突然又走了回來,端起早被人遺忘在一旁的一塊蛋糕給他,“你的……”
衛辭年皺了下眉,“我不愛吃甜的。”
阿染搖搖晃晃,努力想讓自己站得更穩當一點,都說喝醉了酒的人是七分醉三分醒,她想她現在應該也是這樣,要不然怎麼會把大律師眼睛中的忍耐看得那麼清楚?
不知道他能忍到什麼程度?
於是她不錯眼珠地盯著那塊蛋糕看了片刻,突然咬了一口,隨即丟開手中的蛋糕,整個人都撲到了衛辭年的身上,唇對唇,把那口蛋糕硬塞給他。
他的唇簡直像他這個人一樣壞脾氣,雖然初時慌亂了一下,但是隨即就很堅持,害她居然不得其門而入,生氣之下,她索性重重咬了他一口,衛辭年吃痛之下微微鬆口,於是她立即長驅直入,大大興風作浪了一下。
也許隻不過幾秒鍾那麼短的時間,他已經狠狠地推開了她,“你在做什麼?”
阿染歪著頭看了他片刻,突然指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大律師,你那麼慌……幹什麼?我……我又沒強暴你……”
“我說過要你適可而止!”衛辭年的額頭青筋直冒,真想把她拖過來打一頓。
“忍耐不了了?”阿染嘻嘻地笑,跳過來歪著頭繼續打量他,似乎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很想趕我走?說啊……你叫我走的話,我立即就走。”
衛辭年看了她片刻,發現她的眼神發直,終於受不了地吐了口氣,“我不跟醉鬼說話,明天再說!”
“我才沒醉!”阿染就像全天下每一個喝醉酒的人一樣,拽著他開始強調自己沒醉,“你現在就跟我說……要我走的話,現在就說……”
“你這樣耍我,覺得有意思嗎?”衛辭年身處在這麼一個畫的亂七八糟的環境下,心情真是糟透了。
“有意思……”她吃吃地笑,整個人再度掛在他身上,“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很有意思,這樣……我會快樂一點……”
“你覺得快樂?”衛辭年忍下心頭的火氣,稍稍閉了一下眼睛。
“是啊,我快樂得不得了,”她低頭又笑起來,然後伸手在他唇上抹了一下,“沾上奶油了……”
她仰起臉看他,笑得很是不懷好意,若不是眼神迷離,他當真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來捉弄他的。
看著衛辭年僵著臉的模樣,阿染似乎倍覺掃興,終於決定放過他,“我……我去睡了,你善後……”
看著她搖晃著朝房間內走去,衛辭年很是懷疑自己為什麼沒有追上去掐死她。
她簡直……
欺人太甚!
衛辭年伸指撫過自己的唇,發現果然有少量的奶油粘在手指上。
他居然被一個剛滿成人禮的小丫頭非禮了?!
他能不能以性騷擾罪罪名起訴她?
站在原地僵了片刻,他這才伸手抹了一下唇,想試圖抹去她的氣息,但是他卻發現,這動作似乎有點徒勞。
因為她的氣息仿佛揮之不去一樣牢牢地纏住了他。
天色已經不早了,他隨手打了電話訂了份披薩,然後又回到了書房,將那手指粗細的鏈子拆開,再將門板重新裝上,這才又坐了下去。
資料夾被他再度打開,但是上麵的文字卻仿佛一個個小蝌蚪,不停地在他麵前遊來遊去,就是不肯停歇。
她的氣息依舊縈繞來回。
衝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深呼吸片刻,最後他終於安靜了下來。
門鈴響起,他開了門,送披薩的小弟不小心看見了房間內的混亂,吃驚的眼神對上了他們店的老熟客。
衛辭年麵無表情地付了賬,然後接過披薩關上了門,把自己再度關進了書房。
實在是再沒有比這更混亂荒謬的一天了。
真希望明天趕緊到來,讓一切都快一點兒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