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想想他常常發呆憂鬱的模樣,用腳趾來想都知道他不怎麼快樂。
誰知他笑了,“現在很快樂。也許現在的心情就是快樂吧。”
“那就好啊。”徐也笑起來,笑著看著,她忽然想起呂振風。
自己在鍾煦麵前不知怎麼不知不覺就變得淑女,變得有些像他;而在呂振風麵前,就是無所顧忌大笑狂笑,吵架打鬧像個小孩似的。因為他們性格不同,她與兩人相處時的態度也就不一樣,然而卻一樣的喜歡。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徐發現世欣子喜歡或者說愛的是鍾煦,這從她一些小動作可以看得出來。那麼,她就是她的情敵嘍?徐想大笑幾聲,她自己連到底喜歡鍾煦和呂振風哪個多一些都還不知道,卻已經有“情敵”冒出來了。
其實,如果說她愛鍾煦的話,還有一個沒看見的情敵,那就是他遠在美國的女友——沈琳文。
徐一直想見識一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聽呂振風說他們在一起有十一年的時間了,由此可見她一定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人,也許了解了自己會因自歎不如而跑去自殺。
“發什麼呆啊?”呂振風忽然從後麵冒出來。
“啊——哇!”徐大叫。
“你怎麼了,嚇成這樣!”
“你打斷我的思路了!”
“是嗎?”呂振風笑起來,越笑越邪,“這一點跟鍾煦很像,每次發呆的時候都會豎起‘謝絕打擾’的大旗,要是誰打擾了一定滅了誰。你真的越來越像他了。”
忍著臉紅和心跳,徐不承認:“什麼像啊,我本來就這樣。”
“喔——”他怪腔怪調地說,一臉的壞笑。
他笑容的強度與徐的心跳頻率成正比,她受不了負荷似的望向別處。
這時鍾煦也來了,很隨便地在徐旁邊坐下來,仰麵閉上眼睛休息。
“喔呀,有人思念成疾了!”呂振風繼續笑。
鍾煦猛地睜開眼,警告性的目光望向呂振風。
呂振風聳聳肩,他又望向徐,徐趕緊調整焦距防止與他目光正麵接觸,心裏卻在抗議:為什麼要看我?!
“煦啊。”呂振風手撐在鍾煦肩上,“如果有一天文姐突然出現在你麵前,說不定你真的會因開心過度而死呢。”
鍾煦雙眉迅速擰起,嘴剛張開呂振風搶先道:“嗦。”鍾煦閉上嘴巴,呂振風大笑,拍著他肩膀對徐說:“他就這樣,明明心裏想得要死卻偏不承認。如果說這叫害羞,作為一個男人,太遜了。”
“嗬嗬。”
徐也笑。但她覺得鍾煦不是不好意思提起,而是不願提起。也許是她的錯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與沈琳文的故事是很複雜的,每當一提到她,從他的複雜表情就可以看出來。
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
在工作的時候、和其他人談笑的時候、與鍾煦或者呂振風在一起的時候,徐依然算得上清醒,但一旦一個人獨處或者在安靜的環境裏,她就開始彷徨。
“指引我一個方向,找到他……”誰來給她指引一個方向?找到他,那個他,到底是誰?她該朝哪個方向進軍呢?
甘琪已經做了決定,已經錯過的就錯了,但是不允許錯第二次。時間不會停步,人不能活在過去,天下那麼大,她甘琪不是沒有範勁威就活不下去。
多幹脆啊!可徐還在彷徨著。
現在在這樓頂上,細細的雨絲輕飄,衣服漸漸濕潤,雨中的水方夜景實在很美。
她打了一個噴嚏,接著又打了一大串,過後她發現雨停了,抬頭看見一方白色的天空。
“傻瓜,不怕感冒嗎?”
她對撐著傘的臣磊笑笑,剛要說什麼,咳嗽卻阻止了她講話。
“你看,怎麼這麼不注意身體。如果像我一樣強壯就無所謂了,可你偏偏又體弱。”
“哎喲,你別這麼婆婆媽媽的啦,像我媽。”
臣磊伸手環住她的肩,“就是要像你媽。下去吧。”
“好吧,麻煩。”
“是你麻煩吧,每天都要生病。”
到了三樓,小環正好出來,看到臣磊正大大咧咧地攀著徐的肩膀臉色一下子變白了。徐立刻推開他的手,“好了,你不用扶我了,頭痛好多了。”然後裝出一副頭痛的樣子。
於是小環露出了鬆一口氣和內疚的樣子,“你頭痛啊?”
“她一個人在上麵淋雨。”臣磊說。
“你這是自找的啦。”小環吐吐舌頭,“快進去吧,我現在要去買一點東西。臣磊,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啊?我還有工作沒完成。”
“不用多久的,去嘛。”
“那好吧。”
小環邊下樓邊對徐說:“快進去吧。甘琪在看電視,叫她找藥給你。”
他們漸漸消失在樓道裏,徐不由暗自發笑,什麼時候小環才會告白啊?不過,以小環的性子,難啊;如果是她的話——
如果是自己,找準目標大概就會主動出擊吧,嗬嗬!
不過目前她尚在“彷徨中”,連主動出擊的對象是誰都沒弄明白呢。這好像比小環還要遜吧。
今天的事情對徐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還得從呂振風叫她去保齡球館說起。去玩當然好,但到了才知道除了鍾煦還有世欣子,有她在真的是不太爽,因為看見她對鍾煦情意綿綿的樣子就不爽。
這不應該怪她徐吧,算是人人皆有的反應,看見情敵還會爽嗎?
沒想到的是世欣子對保齡球幾乎一無所知。
“我教你好嗎?”呂振風說。
她很猶豫,看看呂振風,然後很快地掃了鍾煦一眼,最後對徐說:“還是你來教我吧。”
徐差點暈倒,但沒表現出來,反說:“好啊。其實很簡單的,你仔細地看著跟我做就可以了。”徐扣著球,很專業地將球送過去。然後世欣子很小心地學著她,把球——那動作不知如何形容,反正那球出手後隻滾動一米不到就泄氣地停住了。
“要再用力一點。”徐繼續示範。傷腦筋,要這樣一個林妹妹式的人學會保齡球,恐怕要大費一番周折了。
又一次失敗後,世欣子搖搖頭,很自卑地說:“我真沒用。”那憂傷的表情實在令人心痛。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帶一點愁的,我見猶憐,又十分美麗。
“沒什麼沒什麼,你再看一遍。”徐放慢動作好讓世欣子看清楚每一個細節。誰知太注意動作的分解而一時忘了掌握平衡,球一出手徐立刻滑坐在地上。而更沒想到的是,她一抬頭就看見呂振風在吻世欣子。
她一時間被嚇住了,呆呆地坐在原地。鍾煦站在對麵,所在位置與徐的連線仿佛一條對稱軸正好穿過那兩人。
世欣子終於推開呂振風,一邊流淚一邊用盡力氣打了他一巴掌,自己也差點因為反作用力而摔倒。接著世欣子跑出了球館,呂振風追了出去。
徐說話的能力像是消失了,也動不了了。鍾煦把手伸給她,她拉著站起來,並努力平複著心跳,過了一會兒她那幾乎停止的呼吸才正常起來。球是玩不下去了,徐跟在鍾煦後麵走出去。
坐在車裏徐恍恍惚惚地覺得仿佛在做夢。真悲哀,她喜歡的兩個男人,一個愛上了別的女人,一個已經有了女朋友。她算是什麼?永遠無法進入別人眼簾的灰姑娘嗎?
彷徨……
事實證明鍾煦和徐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全新包裝的天宇牌天線上市後,他們免費送給那位鄉長試用。這期間,正值雷雨季節,但鄉長家的電視機卻安然無恙。事實勝於雄辯——
天宇天線不怕雷擊在村民中傳開了,附近幾個鄉的農民也紛紛購買天宇天線。後來經媒體報道後,其他地區經營天線的代理商紛紛要求代理天宇天線。天宇一下子聲名鵲起,不到兩個月,庫存天線銷售一空,而且還在進行加急生產。
一項微不足道的技術革新,一個小小的廣告創意,一次靈活的改變市場定位,不但使公司迅速扭轉了不利的局勢,而且大賺了一筆。
徐向鍾煦彙報業績時忍不住笑,鍾煦說:“暫停,我給你三分鍾時間好好笑一場,資料給我自己看。”
這時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徐立刻出去,卻見到了一個陌生人。
那是一個氣質不凡的女人,她的容貌傾國傾城,挑染的長發微卷,明亮的黑眸眼睫濃密,唇瓣優美紅潤,身材稍嫌高挑,但依舊凹凸有致令人羨慕;她穿著一套優雅現代的Mariela Bunrari時裝,合身的服裝突出了領口變化,近似不規則的電腦圖形令高貴的時裝顯出一種田園風情。她的高雅富貴、顧盼神飛,令人見之忘俗。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問徐:“請問鍾煦是不是在裏麵?”
徐點點頭,她立刻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鍾煦放下資料站了起來,一向不太有表情的臉上竟露出異常的驚訝神色,甚至還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恐懼,徐也不由開始心驚膽戰。
“煦!”陌生女人叫了一聲,飛快地“撲”上去環住他的脖子開始擁吻。
徐的直覺告訴自己,那一定是沈琳文。
徐驚恐地看著他們,真的,驚恐。明知道應該立刻離開,可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太富有戲劇性了,為什麼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接吻卻總要讓她看到,一個是鍾煦,一個是呂振風。
她全身麻木了,身體縮在寬大的衣服裏幾乎找不到。她第一次發現,她的衣服會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