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真閑到了這種地步?起碼得去采一些草藥吧,他可是醫生哎。
他再給我換草藥時,琢磨了一會兒說:“看來這種草藥有效,我得把它記下來。”
原來他真的是第一次給人治臉上的傷,不是騙我玩兒呢。
我把臉上的藥渣甩到地上,又用毛巾擦了臉:“安先生,你每天除了呆在家裏,還有別的事情做麼?”
他把鐵匙裏的草藥拌了一下,輕柔的幫我塗到臉上,說:“師父傳給我的醫書還沒看完,我躲進這森林裏,一是為了看師父傳給我的醫書,二是躲避神醫的稱號。”
神醫?看來我最近運氣不錯,隨便一碰,就碰到個神醫。
我忍著衝人的氣味問他:“你醫術都這樣厲害,師父肯定更好,他人呢?”
他微微的眨了下眼,手上的動作沒停:“師父去年此時駕鶴西去,人間再無他的蹤跡。”
原來他的師父不在了啊,高手一般都死的比較早。
我輕歎一聲,堵住鼻子,用嘴巴去呼吸空氣。
纏上紗布,他打了一盆水來洗手,水聲嘩嘩,潑在他的手指上,將沾在他手上的藥渣衝掉。
他的手很纖長,又白嫩,許是沒幹過粗活,保養的很好,適合彈琴。
我坐在板凳上看他洗手,問他:“安先生,你為什麼要躲避神醫的稱號?”
他溫和的笑了笑,什麼都沒說,我能看出來,這個笑容的意思是無可奉告。
我換了個話題:“安先生,你會彈琴麼?”
他嘴角的笑容還未逝去,又往上扯了扯:“彈琴?會啊,怎麼,你想聽?”
我使勁點了兩下頭,我很想聽一聽這雙手會彈出怎樣的曲子。
他把手上的水蹭幹,進了內間取了把古琴出來,擺在門前的石桌上。
我跟著走了出去,站在他身邊,看他撫琴。
“錚……”一聲起,弦弦扣人心,纖白的手指行走於琴弦上,好似一副動感的畫。
我享受的閉上了眼,絲竹聲聲催人泣,把我帶進了回憶裏,眼前居然浮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他迎風而站,回頭衝我溫柔的笑,三個字從唇間溢出來,萬斐寒。
那個許我一世江山的君王,那個寵我於手心,至死還念著我的帝王。
被幽禁的日子裏,他每天用琴聲為我驅走孤單,他是皇帝,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卻隻在乎我的喜怒哀樂。
他教我彈琴,我彈的再差,也不見他皺眉頭,他對我的真情實意,我卻一直忽略不計。
他對我說:若非,你逃出宮去,這裏是黃金籠,會囚禁你的一生。
一曲終了,淚水爬了滿臉,我咬著嘴唇睜開眼。
安息伸手遞了手帕給我,緩緩的說:“一個優秀的琴師,能把聽眾內心的情感勾引出來,加大加深,達到琴我合一的境界。”
我勿自抹著眼淚,抽著鼻子說:“安先生,我想學琴。”
他沒有問我有沒有底子,也沒有問我為什麼要學琴,點了頭:“行,我教你。”
穩定了一下情緒,我向他行了一禮:“多謝先生。”
剛剛哭的形象全無,臉上的草藥必須重新換下,我又經曆了一次變相的折磨。
安息很好說話,醫生那種溫文爾雅的性子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有了很好的體現。
中午飯時,不知道他從哪裏提了一隻死野兔回來,看樣子兔子才死沒多久,身子都還沒僵硬。
他把兔子在我麵前晃了晃,發著笑說:“這隻兔子真傻,一頭撞在樹上,剛好被我看見,順手撿了回來。”
我想起了守株待兔的故事,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正好,加餐嘍。
紅燒?清蒸?燒烤?想了一圈,還是燒烤比較好。
我讓他在院子裏掃了一塊沒有落葉的地方,在森林裏點火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留神火勢就會蔓延開來。
他找了一根新鮮的木棒,挑著清理過的兔子在火上烤,我在林子裏尋了好幾種野生的草本調味品。
他指著我拿來的幾種草問:“這些都能吃?我采藥的時候碰到過它們,味道怪怪的。”
我把它們都塞進兔子的肚子裏,有些想笑,不想當廚子的醫生不是好司機,他隻知道草藥,調味品什麼的不在他的認知範圍內。
香噴噴金燦燦的烤兔子完成了,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香飄萬裏。
我洗了手,和他就著熱乎氣,美美的吃了起來,一點兒形象都沒有。
他一邊吃一邊嘖嘖嘖的感歎真好吃,以前沒用這幾種佐料真是種損失。
他看了我一眼,肯定的說:“紫緋,你會做飯。”
我眯著眼衝他訕笑起來,有些無賴,我不做你能拿我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