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常見月影婆娑落——恢複如初(1 / 2)

十五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時間可以一眨眼就過去,也可以慢慢悠悠的走。

最初的不適感漸漸減輕,草藥的衝勁我多少能忍受一些,眼裏也不往外淌水,安息說的沒錯,時間久了就適應了。

傷口上的死肉開始冒出嫩芽來,我能感覺到它的愈合,午夜寂靜時,我甚至能聽到它愈合的聲音。

我把房間裏所有像鏡子的東西都搬了出去,安息給我換藥時,我讓他不要告訴我傷口的情況,他很奇怪,問我為什麼。

我回答他,我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十五天後,我想看到鏡子裏出現一個全新的我,和以前一樣完整無缺。

他靜默了一會兒,叮囑我不要用手去撓臉上的傷口,等著奇跡出現的那天。

奇跡,我的身邊有太多名為奇跡的東西,從我到這裏開始,就是一個奇跡。

每天早上到中午這個時間段,安息會教我撫琴,早風輕撫著我們倆的麵容,隻差一樹落蕊,就成了偶像劇裏的唯美橋段。

我用心去學他教給我的每個音符,牢牢記在心上,我把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琴弦中,每根弦都與我心靈相通。

安息說我天生是學古琴的料,一點即通,並且能把別人帶進我所營造的氛圍裏,跟著琴聲一起憂傷,一起彷徨。這是一個好的琴師畢生所追求的深度。

我早知道我有學琴的天賦,還在現代時,我每次看到琴行賣的古琴,就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我應該去學它似的。

可惜那個時候經濟能力有限,我隻能遠遠的隔著櫥窗看幾眼,轉過身,該上學上學,該做兼職做兼職。

那會兒苦,但是讓我比一下現在和以前哪個更好,我毫不猶豫會選擇後者,不帶任何偏見的說,那是我人生中充實又有存在感的歲月。

日升日落,就在我不嫻熟的琴聲中,十五日滿,我終於能將臉上的紗布除掉,不用再去敷那些味道怪怪的草藥。

我特意搬了一麵比較清楚的銅鏡放在麵前,緊張兮兮的等安息來給我拆紗布。

相比我,他淡定的多,不緊不慢的準備好工具,一溜擺在台子上,順手操起一把剪刀。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給我治病,又教我彈琴,會不會收我的錢?

末娘雖然給了我一些錢,但那是我找之傑的盤纏,萬一治好了傷之後,他真的找我要錢,我不給,他氣起來殺了我怎麼辦。

我把臉向旁邊偏了偏,避過他的剪刀,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安先生,你教我彈琴,又給我治病,不收費的吧?”

他仍將剪刀往我臉上貼來,嘎吱一聲把紗布剪開了一個小口,慢悠悠的說:“你給我錢我也沒地方花,師父說過,治病救人者,不能在乎金錢名利。”

他的師父要是沒死,我真的想見見,能說出這番話,可見他是個曠達的灑脫者,忒實在了。

他順著開口把紗布撕開,看到我的臉時,抽了一口氣,又滿意的晃起腦袋來。

“怎麼了怎麼了?”我著急的問他。

他笑而不語,把銅鏡挪到我跟前,說:“自己看吧。”

我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慢動作將視線往銅鏡裏瞥。

隻一眼,我就差點哭出來。

銅鏡模糊,但仍能看見鏡中有張美麗的臉,雙麵絲滑,隻有半邊臉有道淡淡的疤痕,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我輕撫著鏡麵,再次看到這張臉,居然有種過了許多年的感覺。

以前在宮裏,纓絡給我上完妝,讓我看鏡子裏的人時,我總感覺那不是我,如今這麵鏡子裏的人,給了我真真正正的存在感。

我差點輕逸出聲:紀若非,你終於回來了。

安息擊了下掌,驚醒了我:“別看了,快,把這藥膏抹上。”

我依依不舍的將視線移開,看向他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他將蓋子擰了開來,放在我鼻子邊,說:“百花潤麵膏,取來勻麵,不久後,你臉上的傷疤會徹底消失。”

我嗅了一下,很香甜,沒有他以前給我的草藥的那種刺鼻味。我發自內心的感謝他:“安先生,謝謝你。”

他好像很奇怪:“為什麼要謝我?”

我摸著臉說:“我本以為我要帶著這道傷疤,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可是你治好了我,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報答你。”

我不能給他金錢,也不能給他名利。

他灑脫的擺擺手,輕笑起來:“我不要你的報答,醫者父母心,我有能力救你,就必須得救,不過,你喊我一聲師父如何?”

這麼簡單?他教我彈琴,本就是我師父,我擺出畢恭畢敬的樣子,彎下腰給他鞠了一躬:“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