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肚子笑起來,溫暖的像三月的天。
我斜著眼看他,這麼笑可真沒形象。
抹了百花潤麵膏,他留在屋子裏看醫書,我把他的古琴“偷”了出來,攜著它往樹林裏去。
抬頭看向外麵的天空,藍藍的,空靈寂然。
九月天漸變,我在古代的第二個夏天即將過去,踏入秋天,空氣裏充盈的將是無邊的淒涼和寂寥。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這種詩情畫意,到何處能尋到。
端著琴坐在落葉上,本想彈奏一曲,可是不知道彈什麼曲子好,我把琴放在一邊,枕著手臂看頭頂漂浮的雲。
幾次險些死掉,我終於明白了生命的真諦。
我活著並不是為了他人,我得為我自己而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要保住自己的命,它這麼頑強的存在著,我怎麼好意思把它斷送了呢。
有隻斑斕的鳥飛到我身邊,圍著我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我的右手邊。
我飛撲上去,緊緊的把它抓住,奸笑起來:“好久沒吃肉了。”
小鳥好像聽明白了我的話,嘰嘰喳喳的狂叫起來,掙紮間它叫了一聲:“傻鳥。”
我呆住了,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我輕輕的鬆開手,這隻斑斕的鳥蹦噠了兩下,站到我的手心裏,用長長的喙梳理身上的羽毛,並沒有飛走。
我歎了口氣,傻傻的對這隻鳥說:“怎麼,連你也被放生了?萬斐澈怎麼連一隻鳥都不待見呢。”
它聽不懂人話,轉著骨碌碌的小眼睛看著我,學舌似的重複一句話:“傻鳥傻鳥。”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用食指拍了拍它的頭:“你飛了這麼遠來找我,是隻聰明的鳥,不是傻鳥。”
它蹦了兩下,呆在我身邊不走了。
我有些感動,鸚鵡果真是鳥類中最有靈性的動物,它飛躍千裏,再次回到了曾經養育它的主人身邊。
沒錯,它就是萬斐寒送給我的那隻鸚鵡,鳴兒。
鳥兒尚且記得我的恩情,萬斐澈八成早忘了我曾為他做的事。
我拿起琴,捧著鸚鵡,興高采烈的往木屋前去,朝屋裏嚷嚷著:“師父,師父,快出來。”
喊了好幾聲,安息才從屋裏走出來,噙著笑問我:“怎麼了?”
我發現他無時無刻不在微笑,總能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
我把琴放在一邊,捧著鸚鵡對他說:“這是我以前養的鳥,它飛來找我了。”
他盯著鳥看了一會,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鸚鵡?紫緋,你家境應該不錯吧,這鸚鵡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得起的。”
這當然不是普通人家的鳥,這可是皇帝送給我作為禮物的。
隻是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和曾經,我敷衍的衝他笑笑,把這個話題蓋了下去,指著鳥說:“它會說話哦。”
話音剛落,它就配合的叫了一聲:“傻鳥。”
我笑的很開心,安息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笑出聲來:“它說的話可真好聽。”
我燥紅了臉,怎麼我自己聽著沒什麼,別人一聽,就有些奇怪了呢。
笑著笑著,他停了下來,指著鳥腿對我說:“它的腿上有東西。”
我這才看到,鸚鵡的腿上綁了一條紅絲帶,剛剛太高興了,居然沒看到。
我奇怪的把絲帶解開,我記得沒在它腿上綁過東西啊。
翻過來,紅色的絲帶上寫了一句話:明月千裏寄相思,願君安好情常在。
看到第一個字,我的手就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鳴兒長嘯一聲,盤到了我的肩頭。
熟悉的筆跡,熟悉的話,那些在宮裏的寂寞歲月,我靠著這兩句詩撐了下來。
原來我還記得曾經。
安息不解的看著我的表現,湊近看了下布條上寫的字,更加不解了。
我閉上了眼,將布條隨手扔掉,我說過,我要告別過去,我要重新活過。
我向他解釋:“我曾經很喜歡這句詩,現在覺得它很膚淺。”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怎麼著。
萬斐澈把鳴兒放出來,又在它的腿上寫了這麼兩句詩,他是想抒發一下自己的情感,還是想借著鳴兒找到我?
我不能讓他找到,我臉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可是心裏那道隱形的傷口,永遠無法愈合,我隻能有多遠躲多遠。
我看著他的眼,閃閃爍爍的說:“師父,我想我得走了。”
我不是白眼狼,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這個我知道,可是我更想要自由。
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說了一句話,我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