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了之傑,肯定是故意的,他想看我的表現。我再次抬起頭,迎上他探尋的視線,無謂的衝他笑。
土員外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奉迎諂媚:“黃大人交代的事,肯定沒問題。”
萬斐澈一點頭:“事成之後,本官重重有賞。”
看來他這次是微服出訪,沒動用他皇帝的名號。
萬斐澈搶先一步,把我要找的人收買了,土員外這兒行不通,看來我隻能另尋出路,白來一趟,還把我自己暴露了出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從員外府出來,萬斐澈和安息在前麵走著,他們許久未曾見麵,有許多話要說。
我跟在他們後麵,嘴角一直含著笑,笑容是掩飾心虛和尷尬的最好表情。
一回頭,看到衛頤正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我,我加大了微笑的弧度,主動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紫緋。”
他還和以前一樣,不愛說話,我和他打招呼,也沒見他回我。
我又回頭跟著萬斐澈和安息走,眼神卻迷離起來。
我想起了當初在泗水城時的事情,我們同患難共進退,更有一個叫纓絡的姑娘,她陪伴我的時日比任何人都多,她知道我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我離宮也多虧了她幫忙,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過的可好,萬斐澈有沒有因她幫我的事責罵她。
想到離宮,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歲宛。
她因我而死,萬斐澈一句話,她就成了引我回去的誘餌,思及此,我對萬斐澈的那種討厭又加深了。
我不經意的看向他,卻見他苦笑著對安息說著什麼話。
安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居然也不忌諱他現在的身份,感慨萬分的說:“沒想到一年多不見,你居然成了皇帝,隻是,若非是誰?”
萬斐澈的眼裏有我看不懂的情緒飄過:“她是你的皇嫂,我沒過門的妻子。”
我連忙將頭低下,雙手絞著絲綢衣角,不去看他們,也不去理會他話語裏的意思。
“你的妻子不就是當今的皇後麼,那她人呢?”
“她不在了,我弄丟了她,就在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的仙鶴山上,她跳了涯。”
安息沒有接著說下去,也許他明白了什麼,醫生的技能之一就是有敏銳的觀察力。
我吭著頭不出聲,以旁聽者的身份聽他們說著我的故事。
萬斐澈忽然轉身雙手抱拳,向我道歉:“姑娘,對不起,是我魯莽了,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麼可能會活過來,還請姑娘見諒。”
我抬起頭衝他擺手,顯得很大度:“沒事沒事,我沒往心裏去。”
他嗯了一聲,又對安熙說:“安熙,你先和我去行宮住,等我找到了要找的人,再帶你進宮去。”
他要帶安熙進宮,我不能跟著,到了宮裏,遲早有一天要露餡。
如果安息不答應他就好了。
安息還在猶豫著,萬斐澈又說:“她也在宮裏,你不想見見麼。”
安息忽然握緊了拳頭,咬了咬嘴唇說:“行,我去。”
我有些愕然,萬斐澈口中的她是誰?是男是女?怎麼安息一聽到之後,立馬就要去了呢。
看來我不能再接著呆下去,安息答應了隨萬斐澈進宮,我必須得抓緊開溜。
我往安息身邊靠過去,輕喚他:“師父,我得走……”
沒等我說完,他衝我擠眼:“你和我一起走。”又壓低了聲音說:“你現在走,他肯定會懷疑你。”
我一想,是啊,我現在走,不擺明了心虛麼,萬斐澈那麼聰明,肯定會多想。
我笑著改口:“師父,我和你一起去。”
他滿意的笑了笑,抓過我手裏一直捧著的琴,背在身上,讓我跟著他走。
手中鬆快了些,我扭扭脖子,想:管他是不是龍潭虎穴,我也得闖一闖,先把萬斐澈這裏蒙混過去,讓他放下疑心,之後我再找機會逃走。
轉了那麼久,一切千萬不要再回到原點,我放棄了我曾經擁有的那些,就沒想過再得到它們。
萬斐澈不時的拿眼瞄我,我全都回給他燦爛的笑容,我要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越淡定,就越說明我不是紀若非。
掩耳盜鈴,自欺欺人,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你不是紀若非,你是紫緋,你從來沒見過萬斐澈。隻有先把我自己騙到了,才能接著去騙別人。
就這麼一路嘀咕著,直到到了萬斐澈的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