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來的自信啊”她錯愕地張了張嘴。
望著她那張總是漠然清冷的臉蛋流露出一抹嬌憨之態,簡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嗚?”
猝不及防的箋言猛地倒退一步,一腳踩到斷木,晃了晃仰麵倒下,想去扶她的簡靖本就站得不穩,被一同扯住,壓到了她柔軟的身子上。擔心她被撞到,簡靖趕緊撐起身,“你不要緊吧?”
“沒”驚魂未定的她喘口氣,腦海裏閃過他剛才的吻,不自在地眸光流轉向別處,“還不起來。”
好丟臉,習武之人,竟被自己絆倒!
他滿含歉意地翻身坐好,把手遞過去將她也拉坐到身旁。
“等天亮我們再上去吧。”她雙手攏在膝頭,喃喃道。
大半夜,看不清路,難以判斷出在什麼地方。“
“好。”他望著她,”你會不會冷?用你身上的火折子點火”說不定騰起的煙也會被別人發現。
“沒了。”僅剩的火折子在她摔倒時被撲滅。
“啊,那要等我摩擦生火怕是都天亮了”他磨了兩個多時辰才燃起一點繚繞的煙,更別說燃起火。
“我不冷。”她淡淡道,“你不會武功,又在養病,很冷嗎?”
“還好。”他淡淡地笑了笑,“兩個人在一起,比較不會冷。”
他真的很會說話。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喜歡的女子沒有出嫁以前,他也是這麼溫柔地哄那個人吧?
陣陣酸意溢滿懷,箋言哼道:“我冷。”
“你剛才不是說不冷?”簡靖被她的反複弄得糊塗了。
“眼下冷了不成?”她沒好氣道。
簡靖皺起俊逸的眉,“這可傷腦筋了,沒有火”頓了頓,“我把外衣脫給你披上。”
“停住!”她氣道,“你脫給我,你又病了,不是又給我找麻煩?”
“那”被她這麼一說,他是左右為難。
“剛說你有小聰明就又傻起來。”她哼了哼,“不會靠近點坐?”
猛然悟出她地話中之意,簡靖湊上前,試探性地摟了摟她,沒有被推開,便開心地將她摟在臂彎中。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裏,她微微閉眼。
“你很累就睡一下。”他溫柔地說道,“等天亮,我會叫你。”
天亮就不用你叫啦。
她在內心嘀咕,嘴裏喃喃道:“傻子。”
“嗬,我在你麵前,好像一直是這麼傻。”他無奈地笑。
“這不叫傻。”哪有傻瓜像他這麼精明的?隨便人家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他當即就反應過來,還能舉一反三?
“不是傻是什麼?”他問。
她慵懶地半眯起細眸,“一個人在乎另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處處以對方為中心,而放下種種自我”不管自己對世事如何衡量,往往承認錯誤的是自己、妥協的也是自己,那無非是在包容對方罷了。
“那是我在乎你。”他低下頭貼著她柔軟的耳鬢邊道,“一定是這樣我不想看到你不高興,我想看到你笑。”
“我笑不笑有那麼重要嗎?”她是半點不以為然。
“對我重要。”他板正她尖尖的下頜,“你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哪有人要求別人特意笑給別人看的?
“得寸進尺。”
“俗話說:笑一笑十年少。”他微微一笑,“笑會讓人快樂。”
箋言眨了眨眼,“你在轉彎抹角說我年老是不是?”
“我沒有。”這下是跳進黃河洗不清,簡靖哭笑不得道,“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去?”
“呐”她被他的話提醒了,拉住他的袖口問:“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果真不在意我的年歲?”
“不在意。”他歎口氣,“隻是”
“你還是在意!”她就知道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接受身邊的人活那麼久還總是如此年輕。
“不,聽我說。”他安撫住她欲起的肩,“言兒我隻是擔心我總有衰老的一天,而你依舊年輕美麗”
“你是怕我不要你?”箋言回望著他,“對不對?”
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她伸手摸了摸他眉間的皺痕,搖頭道:“若真介意年華風貌,又何必到外麵的天地去?族裏的人都和我一樣長生我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成親,都是最容易的可我不想。”
彭祖山裏生生世世麵對那個不喜歡的人,就算千秋萬代,又有什麼意義?
倒不如春去秋來,花落花開
握住她的手,他說道:“所以你才會與那個人成親?”
“你,都聽說了?”
沒有預料中的不悅,她的反應倒是平靜,脫離簡靖的懷中,站起之後揚起頭望那迢迢銀漢。
“對。”簡靖點了點頭。“能讓你下嫁的男子,必是出色之極。”
“他是很出色。”久遠的回憶流溯至眼前,不覺嫣然一笑,“不禁樣貌出眾更彈奏得一手好琴有段日子,我們在這山裏真如神仙眷侶,過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她陷入昔日的美好情懷,令簡靖心生複雜,一方麵好生酸澀,想將她拉下雲端,一方麵又覺美夢易碎,何苦將眼前之人推入修羅無間?
矛盾啊矛盾。
“那樣又如何?”
該醒的終究會醒,一道高大的身影背著月光出現在簡靖與箋言對麵。
“阿塗黎?”
對方聽到自箋言口裏吐出自己的名,似笑非笑道:“我以為你早已把我的名丟到九霄雲外。”
“你為什麼在此偷聽我們說話?”箋言沉下臉。
“何必動怒?我是找你找到此地。”阿塗黎把玩著指上纏繞的一條小蛇,“不巧聽到一番肺腑之言於是忍不住一吐為快,怎麼,可是我說的哪裏不對,讓你如此氣憤?”
“我的事不用別人多嘴。”
“可惜多嘴提到的是你身後之人。”阿塗黎無所謂地說,“反正族裏的人哪個不曉得你的事?”
“你!”
洞悉到她被氣得打顫,簡靖從後拉住她的手腕,“言兒”
箋言手腳冰涼,“我的事怎麼了,他要知道多少我都可以告訴他,沒什麼避諱不可說。”
“哦那是我多嘴。”阿塗黎微微欠身,取出火折子,“天色就要亮了,跟我一同回去見族長吧。”頓了頓,“為了不相幹之人,你浪費了太多精力,需要好好調息。”
“與你無關。”箋言不客氣地拿過阿塗黎的火折子,“有這些我們自己會找路上去,你可以走了。”
“無情呐。”
阿塗黎也不自找沒趣,徑自先行一步離開。
他走了,又剩下簡靖與箋言。
簡靖扶著石岩站起,“言兒,咱們也走,外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