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人人身後,呆呆的望著他。
天地寂靜,無風亦無聲。他的世界仿佛隻有他一人。孤寂的身影襯著夜色,落寞與疏離縈繞周圍。
心開始隱隱泛痛,那麼的突然,那麼的莫名其妙。
一陣清風適時來襲。文軒然一個激靈,回過神,轉身跑進驛館。
剛跨進驛館大門,一個凶神惡煞的人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在搞什麼名堂?怎麼才來?”冀陽縣令陸明福大聲吼道:“你這個驛丞不想做了是不是?”
文軒然懊惱的耷拉著腦袋,小小聲的回答:“小人知錯了。請大人不要撤小人的職。小人還有母親和三個弟妹要養活,不能丟掉這份差使的。”
“知道這份差使重要,還敢這樣玩忽職守?”陸縣令一甩袖,大步向裏麵走。文軒然趕緊跟在後麵。
“要不是看在你爹生前是本縣的師爺,又幫本縣處理了不少事物,本縣才不會對你這樣客氣。”陸縣令一臉的不耐。
“小人知道陸大人您是個大大的好人!小人一家都會感激您的!先父泉下有知也會記得您的大恩大德!”文軒然陪著笑臉,一臉諂媚,“誰不知道冀陽縣令陸大人是個愛民如子,寬以待人的好人啊!大家都在背地裏誇您是青天大老爺呢!”
文軒然一翻馬屁算是拍到家了。隻見陸縣令一掃之前的怒容,麵帶笑容,已經暈陶陶、飄飄然了。
“不是本縣要說你,是你太不知輕重!”陸縣令苦口婆心道,“你知道今日進駐我們冀陽驛館的大人物是誰嗎?”
看到陸縣令一臉嚴肅的模樣,文軒然不禁好奇道:“誰啊?”
“誰?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陸縣令一臉神秘的樣子。
文軒然偷偷皺皺眉頭,能住進驛館的人,哪一個是他們惹得起的啊?這不是廢話嘛!
她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究竟是誰啊?”
陸縣令停下腳步,回身湊過去,小聲的說:“越王爺古天則。”
文軒然一驚,問道:“就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子,先皇唯一的兒子古天則?那個父皇一死便被叔叔奪取帝位,發配封地的可憐王爺?”
陸縣令聽她這話,重重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壓著嗓子訓斥道:“你不想活啦?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你不要命,本縣還要呢。記住,見到王爺不許亂說。”
“這麼說,真的是那個王爺咯?”文軒然有些激動。
陸縣令狠狠的瞪她一眼,道:“你當我古越國有幾個王爺啊?”
“嗯,好像就兩個哦。一個古天則,先皇的兒子,當今皇上的侄子;一個古天淩,當今聖上的兒子,不過才三歲,好像還沒封王吧。”文軒然一路數過來,也隻有兩個。其實應該說真正封王的隻有一個越王爺。
“文軒然,你真的不想活了,是嗎?”陸縣令狂吼道,“越王爺和當朝太子的名諱是你能隨便叫的嗎?”
文軒然立刻捂住嘴,嘟嘟嚷嚷道:“小人今天再也不說話了。”
“出什麼事了?”
一個蒼老而嚴厲的聲音在文軒然背後響起。
文軒然還沒反應過來,陸縣令已經一臉討好道:“徐總管您來得正好,驛館的驛丞來了,卑職這就吩咐他去替王爺收拾房間。”
“不用了。”那個被稱為徐總管的男人,年紀在五十歲上下,身體硬朗,看起來比四十五歲的陸縣令還要精神些。隻是,神情嚴肅了些,一臉的冷漠,跟誰欠他二兩銀子不還似的。
陸縣令有些錯愕,又有些恐慌的問道:“徐總管您別生氣,文驛丞他住的遠,來的遲些也是情有可原。您老就別跟他小孩子一般見識。”說著,陸縣令悄悄的用袖子摸了摸冷汗。
徐總管冷冷的瞥了文軒然一眼,不耐煩的對陸縣令說:“王爺的房間我已經收拾妥當,現在正要去請王爺回房。”說完便轉身向驛館外麵走去。
文軒然感激的對陸縣令笑了笑。又望向驛館外,問道:“王爺不在驛館裏麵嗎?徐總管怎麼往外麵走?”
“王爺在雪湖邊站著呢。說是要一個人欣賞夜色。”陸縣令突然看著他問,“你來不是要經過雪湖嗎?怎麼?沒看到王爺嗎?”
“王爺!?沒,沒看到。小人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沒注意看。”文軒然忙回答。
那個人居然是王爺!虧她還以為人家是投湖自盡的呢。文軒然錯愕萬分。
在陸縣令的百般叮囑下,文軒然盡可能避免與越王爺碰麵以減少犯錯的機會。一整天下來,她竟然真的沒再見過那個孤寂的身影。
時至晚間戌時,文軒然急切來見陸縣令,請辭道:“大人,今天是家母生辰,小人想回家為她老人家慶生。還望大人準許!”
陸縣令為難道:“這恐怕不行。你知道這驛館上上下下素來是由你打理的,你走了,誰來收拾?別忘了,今天住進來的是誰!那是越王爺!咱們冀陽縣能得罪嗎?”
“大人——”文軒然滿臉憂慮,她答應過母親要回家吃晚飯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陸縣令態度強硬,聲音也不自覺的揚高,“等王爺明日一走,隨你高興回就回,就是再也不來驛館,我都隨你。可今天,你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
“可是,大人……”文軒然不放棄的想要勸說陸縣令,可一個天外飛音卻插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
清冽的語調,冷漠的語氣,渾厚的嗓音,言語間充斥著一種傲視天下的不凡氣度。
文軒然被這迷人的聲音震撼著,茫然轉身,卻在看到聲音主人的一瞬停止了呼吸。
來人就站在她身後兩步遠,一襲緋紅錦衣華服,頭飾束發紫金冠,顯見其身份的尊貴。文軒然抬頭直直的看著他。一張仿若刀刻的俊臉,英挺的劍眉,深邃的眼睛,鬢若刀裁,唇若筆畫。隻是,他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憂愁,連嘴角都隱隱掛著苦澀。
他不快樂!文軒然心裏突然竄過這種想法。心痛的感覺突如其來,一如早間時候一般。
“王爺!”陸縣令慌慌張張的扯著發呆的文軒然跪在地上,“卑職給王爺請安。不知王爺有何事找卑職。”
文軒然被陸縣令使勁一拉,險些跌個狗吃屎。晃晃悠悠的跪穩後,便低垂著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