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鄭笑笑,一個無奈到唾棄自己的女子。
我躺在床上,眼角的淚滴從眼眶裏滑落,一滴,兩滴,悄然地滴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此刻的我,無助得像初生的嬰兒。
半個小時前,我為親愛的他買了早餐,想給他一次驚喜與愛的灌注。可是此刻的他,卻決然地離我而去,“鄭笑笑,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他的話猶響在耳畔,我的淚意加深。
其實我可以追出去告訴他真相,我可以告訴他,那個電話是陶然打來的沒錯,可是那隻是一個道別的電話而已。
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
我不知道水滎會把陶然帶來這裏,她安排了我們見麵。
這三天來,我陪在他的身邊,偶爾隻是吃一個午餐。
水滎告訴我,陶然的病就算有了合適的心髒,也不會長久了。
可是陶然卻說,直到最後一天,他還會堅持愛我。
離開皇和,我是多麼的不舍。
但是我也知道隻有這樣,他才會願意回到過去,回到他做醫生的職責上去。
從哪裏結束,就從哪裏開始吧。
我跟著辭了工作,卻呆在這個城市裏,陪陶然度過最後的幾個月。
“喂,該吃藥了。”我接過護士的盤子,把藥丸倒出來遞給病床上的陶然,“快點吃了吧。”
他卻偏過頭去。
又一次耍孩子脾氣。
“快點給我吃了。”我大聲叫著,我的耐心也是有極限的,“吃不吃?”
他沒搭理我,我恨得一把抓過他,硬是撬開他的嘴巴,把藥丸倒入他的嘴裏,“給我吞下去。”
他臉色蒼白,無力地盯著我,“你……”
“要給他水啊。”水滎剛走進來,慌忙地替他拍拍背,端起旁邊的開水喂他喝下去,然後轉頭對我說,“你知道他這脾氣是要哄的,怎麼還這樣。”
我不做聲。
她歎了口氣,等他喝完才把杯子接過放在桌上,然後從水果籃裏拿出一個小蘋果,“吃這個嗎?”
他搖頭。
“那這個呢?”她又拿出一根香蕉。
他還是搖頭。
“那這個?不如這個?”
我無心去看著每日上演的甜蜜,背過身出去曬太陽。
醫院的藥水味很重,尤其是消毒水的味道,有時候嗆得我想流淚。
陽光很溫暖,可是我卻覺得困乏無力。
“嘔——”胃裏一陣反胃,我慌得跑進洗手間嘔吐。
嘔出來的卻是一堆苦水。
“你懷孕了。”水滎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洗手間的門口。
我沉默。
在皇和離開兩個星期後,我就發現了。
已經三個月了。
我想不告訴他,會好些吧。
“對不起。”她忽地說,聲音裏似有著壓抑。
我無力地支撐在洗手台上,用紙巾擦了擦嘴。
如果對不起有用,世界上還需要後悔嗎?
如果這句話有用,我第一個想說的人,就是皇和。
對不起,皇和。但是,我愛你。
等我重新回病房的時候,水滎已經在了,而她和陶然望著我的目光,似還帶著探究,卻也不深表。
我便當沒看到,從包裏掏出素描本來畫畫。
我的字體一向很醜,老媽當年就指著我的頭說:“你寫字就像畫畫一樣。”
當時的我還天真地以為,我是天賦異稟的畫家。
低頭翻著手裏的素描本,每一張都是心裏思念的那個他。
微笑的他,酣睡中的他,認真工作的他。
曾經我用博客來記載我的愛情,而現在的我更喜歡用一筆一畫來刻錄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愛戀。
“笑笑,我決定明天回去。”突然陶然開口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讓水滎訂了票。”
“這麼快?”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怎麼?”
突然想回去了呢?他不是說不想回去嗎?
因為一回去,就意味著做手術。
而他即使手術之後,生命也是……
我瞥向水滎,隻見她微有深思地別過眼,投向窗外。
醫院外的綠葉,長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