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歌詞學》到“歌詞學”,可以說,這是一門已經誕生,還在期待不斷完成的新學科。《歌詞學》不僅為這門新學科架構了一個建設性的基本理論框架,而且其中對一係列與歌詞相關的音樂現象和事實作出的本質上的思考,都為後來歌詞研究者們提供了許多具有意義的學術生長點,這也正是歌詞學作為一門新學科的寬闊的研究前景。
安德烈?紀德的小說《窄門》中有一段意味深長的話:“你們要努力進窄門。因為引至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至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歌詞學》就是這扇“窄門”,通過它,我們勢必將發現這一學科更廣闊的天地。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
第34章 評孟慶澍的《曆史·觀念·文本——現代中國文學思問錄》
多元史觀下的文學探尋
——評孟慶澍的《曆史·觀念·文本——現代中國文學思問錄》
穆海亮
關於中國現代文學的研究,學界曾有“貧礦”之喻,意指隨著橫向研究之泛與縱向研究之深,在現代文學30年這本不十分富餘的研究領地上,可供開發的處女地越來越少。現代文學研究選題之難、出新之不易似乎已人所共知。然而,孟慶澍的《曆史?觀念?文本——現代中國文學思問錄》(河南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以下簡稱《思問錄》)卻給人帶來了一些新的啟示。
該書並非傳統意義上以“三十年”為中心的現代文學研究,而是力求打破近代、現代與當代文學之間的界限。全書以十餘個專題的形式,分別討論了晚清以降的報刊輿論、文化運動、觀念論爭、經典傳播、當下創作等等。全書形式多樣,既有厚重的曆史考源與觀念思辨,亦有精細的文本闡釋,不僅內容豐富、視野開闊,而且在資料與觀點上時有新見。能做到這一點,我以為,是因為《思問錄》不僅能將嚴謹的理論思維建於紮實的曆史文獻之上,於細致入微的資料扒梳中進行一種“在地的文學史研究”;而且將鮮明的微觀史意識融入開闊的跨理論視野中,進行一種微觀史料學基礎上的文化反思,在前所未論或看似尋常的問題上堅持反思立場,從而做到見前人所未見,發前人所未發。
一
翻開《思問錄》,首先讓人感到的就是其撲麵而來的曆史感。這不僅是由於作者對資料占有的全麵翔實,尤其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作者對曆史刨根問底的信念和對學術精益求精的追求。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開篇對《甲寅》雜誌興衰脈絡的考究已讓人眼前一亮,“曆史的碎影”一章對《綠波傳》、《閑話並耕》的考辨更是對現代文學研究領域“點”的突破。通過嚴謹的考證,孟慶澍指出《綠波傳》署名“孤桐”的作者並非章士釗,而是文學史上默默無名的蔡達,所以該小說收入《章士釗全集》實屬誤收。孟慶澍還借此整理出蔡達小傳,這與對周作人佚文《閑話並耕》的發現同樣可謂對現代文學研究一個小小的補缺。這些糾偏和查漏的工作看似細小,但在現代文學研究史料幾近澤竭,文獻學、史料學的發掘越來越受重視的今天,顯得極為可貴。同樣,對《駱駝祥子》在戰後美國文壇的傳播情況的考察,也有填補現代文學研究空白的意義。更何況,作者還由此發出呼籲:“現代中國文學作品的譯本及傳播研究絕非僅僅屬於翻譯學或比較文學領域,而從來就應是現代中國文學研究的題中應有之義。”這樣的呼籲絕非無的放矢,若能受到重視,將開辟現代文學研究新的廣闊空間。《思問錄》一書濃鬱的曆史感,還體現在以豐富厚實的史料營造時代氣息,竭力複原曆史形貌。這從第一章對《甲寅》和《新青年》淵源的探討,尤其是第二章對清末民初公共領域、報章輿論的考究中體現得十分明顯。作者在探究“作為輿論事件的新文化運動”時,采用社會史、文化史的研究理路,通過對原生態曆史事件的敘述和對鮮活時代氛圍的描摹,令讀者如臨其境,如麵其事,在真切可感的曆史語境中,體會近代社會公共領域的形成、公共輿論的興起與新文化運動的發軔之間的互動與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