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救人(2 / 3)

“你不用解釋了。”祀天看他張口,她直直打斷,甚至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從他身邊走過。她走得急促,撥開人群就朝那受傷的姑娘而去,走過的時候有冷風從身邊拂過,晏閑的臉色微微一變。

“見死不救和殺人沒有區別。”那是她剛剛經過他身邊時候緩緩的一句話,沒有憤怒。他想她在隱忍,因為那句話雖然很輕巧,甚至被她說得有些雲淡風輕,但是話語裏十足的輕哼和鄙夷他聽得分明不差——她是在指責他——晏閑,你和殺人凶手沒什麼分別。

他一時有些恍然,呆呆地站在那裏,好像不知道在祀天這麼嘲諷冷言過後他該如何,也許隻是因為還沒有人這麼指責過他,當然——他可以不將那些話放在心上,隻是如今從這人口中眼中閃閃爍爍的不屑使他有些難受。

他專注到沒有發覺身後的人群已經漸漸散去,小巷裏開始恢複到如初的平靜,他眨眨眼,血液的味道還沒有飄散,“我以為你……”他輕聲說,試圖掩去方才兩人不平和的接觸。

“你以為我不會回來了?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不像你,是那麼沒責任心的人!”她站在他身後瞪著他,原本她當真是想一走了之的,可始終覺得自己的話過分了一些,雖然晏閑與她並不是很熟,雖然晏閑並不會將那樣的話放在心上,可是她會不安心,“你較之封真,恐怕還更甚一籌!”原本她以為這個人會好心地去,結果他那樣輕描淡寫的一眼竟然是轉身離開,這樣見死不救的人當真是比殺人者更可惡吧。

祀天的鄙夷和厭惡晏閑自然聽得出,他不生氣,可除了生氣,他能做的也隻有一笑置之。

祀天咬咬唇,她發現她不喜歡這個人笑,尤其是這種悲喜不辨的笑,他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當成這個世上的一個存在?原本依照她的性子,早該上去給他一拳,或者破口大叫了,但是她突然覺得很無力,很徒然,對這樣一個人,任何話似乎都不再起作用,她也不再說話,呼出口氣直直從晏閑身邊走過。

“祀天,”晏閑一聲輕喚,祀天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你受傷了。”他頓了頓。

祀天聞言抬手,她的手上有血,是從手腕處淌下的,衣袖遮住了手腕,看不清楚到底是如何傷的,祀天並不做聲,顯然是知道自己受傷了。

“不敢勞煩。”他連快死的人都不在意卻來在意她的小傷?她不稀罕這樣的在意。

“祀天,”晏閑再次開口,“我……”他愣了一下,甚至沒有想好要說什麼,“我和他們……是不同的,”生命不同,身體不同,連本質也是不同的,“你以為,我願意這樣,你以為,我稀罕這樣的生命?”永生不死的生命,輪回九世不止,以神之名,賦神之命——有沒有人問過,他願意不願意要,他願意不願意——這樣出現在這個世上?“不是的,”他搖搖頭,“想要保留的東西並不見得真的可以永遠保留,對我來說,這世上的一切都是抵不過時間,有時候,人,當是寡情一些的好,學著不去重視任何人,學著保持距離,這樣就算離別,就算再珍惜的東西遠去也無能為力的時候,你不會比現在更難過。”

他看著祀天的背後,長發夠到了腰際,夜風撩起了幾許在心底蔓延,“或者,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他有些茫然,曾經希望一個人來改變自己,卻發現一切都淹沒在時間裏,他並不是長年下來的漠然,而是看慣了經久離別的無奈,然後,告訴自己保護自己的方法,就是,學會不動情。

祀天沒有說話,似聽得很認真,慢慢地她轉過身看著他,有些錯愕,神色不定。

這更像是在鑒定晏閑的話是否是真話,半晌,她突然對他一笑,悠悠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