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楚傷愈之後,大軍很快集結,上古泱泱大國,豈可長久高掛免戰牌,那樣會失了上古的尊嚴,因此,風子楚準備主動出擊,反正有葉飛翩在,他也不再怕那個什麼陣法。
大軍正在做最後的準備。
風子楚也正在營帳裏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寶劍,指尖輕彈,劍身發出一聲清鳴,劍,是好劍。
葉飛翩坐在一邊喝茶,但是她目光有些渙散,心思早已不在茶上,倒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喀”的一聲,風子楚將劍抵在她身旁的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成功地喚回了她的注意,她瞪他一眼,極度不爽地看著他那張欠揍的笑臉:“你做什麼?”
風子楚一彎腰,兩手搭在她椅子兩側的扶手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抱和椅背之間,臉往前湊了湊,幾乎要碰上她的鼻尖:“娘子,呆會你可要緊緊地跟在為夫身邊哦,這樣為夫才能保護好你。你受傷,我會心疼的。”丹鳳眼一挑,勾魂攝魄。
真是夠了,這個一相情願的男人。葉飛翩剛想揮手推開他,誰知他竟然一旋身走開了,她看著自己已經舉起的手,打也不是,放也不是,真正是氣死她了,可是,當他說,他會保護她的時候,心裏還是會有那麼點感動。如果,他的稱呼能夠改一改,語氣也不要那麼欠揍的話,她或許會很感動的。
“將軍,大軍已經集結完畢,請將軍示下!”衛兵進來稟報。
“傳令下去,出發!”風子楚意氣風發地吩咐道。
葉飛翩有一瞬間地失神,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在認真起來的時候,居然也能讓她恍眼。
一路暢通無阻,大軍在塔蘭山穀口停下,風子楚半眯著眼眺望著不遠處那飛天的雪花,他知道,雪簾之後就是讓他受了傷的陣法,而敵人就在陣中陣後虎視眈眈。
“怎麼樣?”風子楚偏頭看向身旁馬上的葉飛翩,她已經看了好一會兒了,葉飛翩蹙了蹙眉頭,又過半晌,才搖了搖頭道:“陣勢變了。”
“變了?這是什麼陣?”風子楚看她皺了眉頭,不禁也跟著皺起眉來,若是這陣破不了,那還打什麼戰。
“上一次,你進的叫做‘三絕陣’,天絕,對方利用塔蘭山常年飛雪的天時,製造了黑幕,讓進陣之人困在黑暗之中,若非目力過人根本看不清一丈以內的景物;地絕,利用石塊,樹木,每一刻鍾換一次方位,讓人摸不著出路;所謂的第三絕就是聲絕,隻要進入此陣,一丈以外不聞其聲。再輔以毒煙暗器,克敵製勝。但是若要破陣也簡單得很,隻要順著逆風的方向,或者溪流的方向,就能找到出路。”葉飛翩如數家珍,娓娓道來,“但是這個陣……”她忽然停了一下。
“這個陣怎麼樣?”風子楚看她麵色不對,趕緊追問。
“這是一絕陣……”
“一絕?絕的是什麼?”他有些好奇。
“命!”葉飛翩大大呼了口氣,“不管裏麵有什麼,都隻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絕敵之命!”
“絕命!”風子楚冷笑,“好大的口氣,我倒是要看看,誰能絕我風子楚的命!當然……”他忽然低低一笑,湊到葉飛翩的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道,“要先勞煩娘子替為夫的把這陣先破了。”
佳人居然沒有反應,這可奇了。
風子楚偏頭一看,卻見她分明是在發著呆。
“飛翩!”風子楚用了點音量,大戰在即,他也不好意思在眾人麵前占她的便宜,於是叫了她的名。
“啊?你說什麼?”葉飛翩有些抱歉無措地看著她,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走神,好歹,大家都對她抱著期望,雖然那是衝著“玄機閣”這三個字去的。
“我在問你,這陣要怎麼破。”風子楚忽然有點擔心,她這是怎麼了。
這一次葉飛翩沒有遲疑,隻是說話的聲音有點壓抑:“要破此陣,隻有一法,就是找到布陣之人施法的祭壇,毀去即可。”可是,布陣之人又豈會讓人毀去祭壇?這個陣,說穿了,不過就是闖陣人與守陣人之間的生死對決!
軒轅越,你分明知道是我來了,為什麼還要布這樣的陣!
葉飛翩還在掙紮著,風子楚卻已經下了令:“薛暗,令三軍在外戒備,等陣一破,不論我在何方,俱攻入敵穴,務必將其一網打盡。”他已經不想再跟這三四萬人耗下去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飛翩,走吧。”風子楚提了寶劍,下了馬,裏麵可不適合騎馬了。
葉飛翩木木地下了馬,隨著他來到陣前。
風子楚忽然伸出手,笑得無比正直:“我怕裏麵又有那個什麼絕聲,我會找不到你。”
葉飛翩心裏一暖,但她沒有直接把手放進他有力的手中,而是扯出了一塊手帕遞給他:“這是幽蘭絲巾,你蒙在臉上,可以防毒。”
風子楚沒有去接,反問:“那你呢?”
“我不怕這些。”她笑著搖了搖頭,因他的關心而稍緩的煩鬱。
“哦。”風子楚很乖巧地蒙上了絲巾,依然伸出手來。
葉飛翩笑了笑,終於把手放進他的掌中,指掌相觸的一刹那,兩人皆是一陣心悸。
“你要小心,除了毒煙和暗器,或許還會出現幻象或者別的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入陣前,葉飛翩再叮嚀了一句。
他隻是回以一笑:“我會抓緊你的手。”一掠身,兩人消失在陣口。
“小心些。”葉飛翩一入陣就聞到了濃重的毒煙味,比上次霸道許多。耳邊隻聞呼呼的風聲,雪花在眼前飛舞,前方未明,路漫漫。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觸動機關。
“喀啦”一聲,風子楚似乎踩到了什麼,兩人皆是一驚,可是等了許久,卻不見什麼動靜。虛驚一場,葉飛翩握著他的手不禁緊了緊。
“怕了?”風子楚悶笑一聲。
哼!葉飛翩懶得理他。
“別怕,有我在,就算是要死我也先擋在你前頭。”風子楚狀似漫不經心地說。
“胡說什麼呢,我們都不會死。”她心中一震,嘴上卻嘀咕道:“快走吧,幽蘭絲巾的時效有限,呆會被毒暈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兩人又往前挪了幾步,忽然一陣金光乍現,幻化出五顏六色的光在四周旋轉起來,晃過眼睛,覺得異樣地刺眼,兩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時,風子楚愣住了,隻見一個身著金璧國軍服的士兵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正抓著他的手獰笑,手裏揚著的大刀轉眼就要劈到——
風子楚下意識地抽出寶劍,舉劍想要阻擋,卻隻聽得“叮”的一聲脆響,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寶劍,刀怎麼可能會纏得住劍?他心念一動,忽然大喝一聲:“飛翩!”
仿佛一陣清風吹開了迷霧,眼前的情景漸漸清晰起來,風子楚看清楚了,抓著他手的不是別人,正是葉飛翩,剛才一刹那,若非他及時喝破,兩人就要自相殘殺,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幻象了吧。
而風子楚師承道家奇人,自小練就的就是“清天罡氣”這樣純正的道家內功,那一喝不亞於佛陀喝破孽障。
“你有沒有受傷?”葉飛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擔憂地望著他,她剛才出手毫不留情,不知道有沒有傷著他。
“你在擔心我?”風子楚一眨眼,露出賊賊的笑。
“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哪裏不正經?”風子楚有點委屈地看著她,說出一句更欠打的話,“娘子關心夫君原本就是一件再正經不過的事!”
“你……”
乍然間,一陣鈴聲響起,清脆悅耳之後漸漸轉為激越,仿佛某種魔力,如夢如幻。
“攝魂鈴!”葉飛翩大驚失色,她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攝魂鈴原是玄機閣的七寶之一,當年軒轅越臨走之前偷走了它,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被逐出師門,而玄機閣之所以兩年來都沒有去找他的麻煩,也是因為葉飛翩的阻攔。
“飛翩。”風子楚心疼地看著她,眉間折了又折。
葉飛翩的內功走陰寒一脈,不若他的“清天罡氣”來的純正,所以比他更無法承受這鈴聲。察覺到這點,他忽然發出一聲長嘯,與那鈴聲對抗,果然葉飛翩的臉色緩了下來。